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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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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中玉頓愣了一會,慢條斯理地轉首看向身後那些鄙視愛染公私不分的巫女,正以冷颼颼的表情瞪著愛染,他撇撇嘴,更加用力地一一瞪回去後,再低首小聲地在她耳邊進灤。 「咱們回家再繼續下一回合?」像這種小兩口吵嘴甜蜜蜜的事,他才不要與那些女人有福同享。 「行。」愛染回答得相當爽快,巴不得早點離開那些瞪得她發毛的同僚。 策馬帶著愛染離開紫荊王府來到大道上後,石中玉隨即臉色一變,騰出一手撫上愛染的額際,在發現仍是有些腫燙時,他解下佩戴在腰際上的玉牌,動作輕柔地貼上她的額。 「不疼了吧?」他拉來她閑著的小手幫忙按著。 「好些了。」心火漸消的她靠在他懷中,閉上眼享受著玉石帶來的清涼感。 「哪,諭鳥可有說些什麼?」石中玉輕搖著她的肩頭,耐不住好奇地想知道,在四名巫女齊出下,究竟是問出了哪些神喻。 愛染一徑沉默地看著夏夜街頭的夜景,並不太想提起方才所見所聞的一切,但在他的催促下,她只好把她剛惹上的麻煩事說出口。 「其中一隻諭鳥說,天孫與女媧分別在天苑城與九原國。」 「另一隻呢?」頓時覺得事態嚴重的他,立即緊張地追問。 她頓了頓,在他懷中的身軀明顯地變得有些僵硬,「紫荊王並不知道第三道神諭是什麼。」 聽明瞭她的話中意後,他大感不妙地壓低了嗓,「但你知道?」 「嗯。」她開始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神諭的內容,我必須代諭 鳥傳達給某人,也只能告訴那個人。」 「我的姑娘……」他一手掩著臉哀聲亂叫,「出門前我不是才告訴過你別生事嗎?」她的八字是天生就跟麻煩連在一起的嗎? 她臉上寫滿沮喪,「我是身不由己的。」若是可以,她也很想當作什麼都沒聽見啊。 石中玉百般無力地歎了口氣,「反正現下大錯已鑄成了,你仔細聽著,今晚這事千萬別讓他人知道,不然你的麻煩就大了。」早知道他就不該把她借給紫荊王,這下子不但他倆沒太平日過,還可能會平白無故惹來一堆不必要的麻煩事。 莫名其妙被捲進渾水裡的愛染,同樣深感無奈,她將身子往後靠進他的懷裡,不斷回想著方才紫荊王不相信她的目光,她並不認為紫荊王會相信她的那番說詞,或許方才紫荊王會放她一馬不加追問,純粹只是看在石中玉的面子上。 「我想,最快今晚,最遲明日,紫荊王與孔雀就會出兵。」伴隨著令人思緒煩亂的馬蹄聲,石中玉低沉的話語,一下子就令她繃得夠緊的心弦再次拉緊。 她猛然在他懷中抬首看向他,「出兵?」 「以他倆的個性,他們是絕不會容許任何一個威脅陛下的隱憂存在。」為免她會掉下馬,石中玉邊說邊將她壓回懷裡。「因此在三道派人依神諭找到天孫與女媧前,他倆定會採取些手段好阻止神諭成真。」 大為震驚的愛染忍不住揪緊他的衣領,「他們會滅了天苑城和九原國?」 「或許吧。」除了這種作法外,還能有什麼手段? 「石頭……」惶然的她眼神寫滿了慌張,期期艾艾地抬首看著他,「我、我……」石中玉一手掩住她的嘴,「無論你知道的神諭是什麼,既然你一開始就不打算告訴紫荊王,那現下就什麼都不要說。」 「但……」她急急忙忙想向他解釋,可卻怎麼說、怎麼做都覺得不對。 他止住馬兒,微轉過她的身子與她面對面,神色嚴肅地向她叮嚀,「什麼都別說,無論會因此而發生什麼,都由我替你擔。」 望著那雙在幽夜中有些看不清的眼眸,愛染的心在沉默與不沉默之間搖擺,當遠處的燈火照亮石中玉的臉龐時,她想起那只諭鳥臨死前懇求的目光,為此,她不禁選擇了對這事保持沉默,將諭鳥所託付的秘密,在這夜關進心房的最深處。 當石中玉再次策馬前行時,愛染不安地靠在他的胸前,伸出兩手緊緊環抱住他。 她閉上眼,「或許……我們就快掀起一場災難了。」 「別怕。」石中玉騰出一手將她抱得更緊些,「就算天塌了,也有我為你頂著。」 沉穩的心跳聲,透過他的胸膛隱約傳來,愛染側著臉,將面頰貼在他的胸瞠上,仔細聆聽著那份屬於他的安定力量,但夏夜裡的繁蟲,卻像是不甘寂寞地在道兩旁嘩聲繁唱,紛竄進耳的囂音,令她,有些聽不清。 遭染紅的天際,在天色未明的清晨裡看來有若黃昏,此時南風已停,刺鼻的硝煙滯留在地面上無處散去,依舊隱隱燃燒的星火,仍在已燒成煙燼的焦原上四處竄動。 一夜之間,世居地藏境內廣闊草原上的九原國,水草遭大軍焚盡,百姓徹底遭滅,當臨近九原國的黃泉國收到消息派軍來援時,素來搭蓋在草原上的帳篷與牲口眾多的畜圈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眼前宛如鬼域般的死寂。 來得太遲了…… 目睹九原國遭滅慘狀的黃泉國國王馬秋堂,自責地站在一地灰燼中,在一次次派去搜索的下屬來報中,他那顆原本還期望能夠找到倖存者的心,無法制止地往下掉至了穀底,當下屬再次來報時,他忍抑地握緊了拳心。 「段重樓知道這事了嗎?」鬼伯國地遠,就算派軍趕到,也已是於事無補,但發生這事,身為地藏的國王其一的段重樓卻不可不知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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