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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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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打發了那老太婆再走。」皇甫遲抱著自家猴子,大搖大擺的乘著雲朵出宮去避風頭。 「國師大人!」 紀非在鳳藻宮裡笑岔了氣,春嬤嬤邊幫她拍著背邊掩嘴直笑,過了一會兒,春嬤嬤這才萬般不情願地回去鐘靈宮繼續當探子,順便看皇甫遲如何以詭異的育兒手法,培育自家天生就掉根筋的愛徒…… 即使皇甫遲養孩子像在放牧,燕兒又被他慣得太過自由奔放,這樣一路磕磕絆絆下來,這對詭異的師徒倆,日子還是過得挺有滋味的。 皇甫遲時常在睡前,抱著燕吹笛登上天臺,看月亮,也看鳳藻宮。 「師父?」燕吹笛含著拇指,大惑不解地看著師父那眺望的模樣。 「睡。」一掌將他按進懷裡,皇甫遲輕輕拍撫著他的背哄他入睡。 靠在師父冰涼涼的懷中,燕吹笛雖不解師父面上的神情,還是安靜地陪著他看著鳳藻宮,不久,燕吹笛就在這片溫柔的胸膛上睡著了。 攜著花香的夜風,在吹過天臺頂上時,吹揚起皇甫遲身後的一頭長髮。 這樣的日子很好,有她,有燕兒。 即使見不到她,即使只能苦中作樂,還是……很好。 至少思念不會使他瘋狂。 皇甫遲從沒想過,他所養的徒兒並不是只猴子,而可能會是人間聖徒。 更令他頭疼的是,他在三年前所收養的另一名新徒兒軒轅岳,也可能會是所謂的人間聖徒…… 這兩個孩子,一個是紀非給他的,另一個是去雁老和尚叫他去找來的。 通過水鏡與火鏡的占卜,以及這幾年來,各界眾生始終不斷前來與他搶奪徒兒後,皇甫遲總算肯去承認,人間聖徒,真的就在他的這一龍一鳳中,只是目前他仍沒法得知,到底日後這聖徒一名會落到哪個徒兒的頭上就是了。 就要滿七歲的燕吹笛,無論在術法或是武藝方面,都令皇甫遲頗感欣慰,畢竟這只猴子曾在小時候誤闖他的丹房,嗑完一屋子丹藥,差點嗑掉了一條小命外,也嗑得腦子生出了些問題。 而那問題就是……脫線。 對,少根筋的燕兒,不只腦袋瓜脫線,他就連眼晴也脫線得離譜。 不然他也不會打從第一眼見到軒轅嶽起,就硬把那小子給誤認成女娃娃,還硬要叫人家師妹,且一叫就是三年多。 經過積極與消極的抵抗,卻始終都沒法子打敗燕吹笛那無可救藥的腦袋瓜後,皇甫遲再也不想去糾正燕吹笛眼中軒轅嶽的性別,因他就是想糾正,也沒法把猴子腦袋裡的那條筋給拐回正道來,於是乎…… 一眼錯,日日錯,這麼一路錯下來,皇甫遲幾乎都要認為,將錯就錯也是種人生美德了。 看著調皮搗蛋的燕兒又翻過牆去采鮮花,準備再去討好天生就是個美人胚子的岳兒,欲言又止的蘭總管,實在是狠不下心告訴燕吹笛真相。 聽國師大人說,軒轅嶽之所以在抱來後會一直男扮女裝地養著,是因軒轅岳幼時註定會有一劫,若要避劫避禍,也只能當成個女孩來養了。 再加上這兩個孩子在日後有可能是人間聖徒,要想他們兩人的小命能在長大前安然保住,對於六界眾生的覬覦,他們還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有了兩個孩子的鐘靈宮,日日熱鬧非凡和樂融融,在皇甫遲細心的維護下,鐘靈宮的所有人過了一段很是快樂的日子。 直到那一夜…… 「她……有孕了?」皇甫遲不可置信地瞠大了眼瞳,任由手中的茶碗墜在地上,茶水汙了一地。 與皇帝成親多年後,始終都形單影隻住在鳳藻宮中的紀非,終於懷孕了。 「是。」蘭總管緊抿著唇,不忍去看皇甫遲震驚的模樣。 是嗎?她……將要成為人母了? 可她當年不是對他說過,她對那個皇帝,有的只是兄妹之情,她一點都不愛他,她的心在日後也不會被皇帝所傷…… 蘭總管急急抬起頭來,覺得他必須替自家小姐解釋些什麼。 「那夜皇上醉了,走錯了地方……」 皇甫遲麻木地轉過身子,將眼瞥向窗外。 何須對他解釋?墨池是紀非明正言順的夫君,他們夫妻是否宿在一塊兒,是否有了孩子,他有什麼資格去管?他又不是——她的什麼人。 只是坐擁後宮佳麗三千的皇帝,在她有孕後,會好好善待她嗎?會不會又似以往一般,只管將堆如山的公務都推給紀非,卻從來都不曾對她噓寒問暖?皇帝是否還會繼續流連在紅粉之處,不把她的孤獨寂寞給放在心上? 她是個女人,她需要的是愛與關懷。 尤其在她有了孩子後,不只皇帝不能再漠視她,紀非更是不能再逞強了,從來都閑不下來的地,會安分在鳳藻宮中養胎嗎?昨兒夜裡鳳藻宮的燈火還一夜通明,她怎麼就是那麼不愛惜自個兒的身子? 她…… 皇甫遲緊握著窗櫺的十指,在使勁得都泛白後,忽地鬆開了。 他這是在做什麼? 學凡人自欺欺人? 明明在入主鐘靈宮前,他即使知道紀非早已身為人婦,他還是見不得那個皇帝碰她一根寒毛,更不希望她會在日後懷有什麼子嗣……沒想到,他在入主鐘靈宮並忍耐了這麼多年後,思念雖是沒讓他發狂,可他的心,卻變得一如凡人般虛偽醜陋。 心痛不可抑,一波波的戾氣自身體深處湧了上來,皇甫遲緊握著兩拳,試圖驅散腦海中的那抹纖影,可她就是哪兒都不走,一徑地賴在他的心扉上對他巧笑倩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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