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痕 > 國師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五 |
|
他怎麼可以當作她沒有失約、沒有嫁人,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般,一如以往的對待她?就算她曾救過他,他也老早就報完恩了,他可以再當回那個修囉,自由自在地在人間行走,東救救那邊冒水災的百姓,西擋擋山頂上崩下來的積雪,她都已經狠心丟下他兩回了,他為什麼還要走進她的生命裡來? 她明明都已經下定決心,叫自個兒要死心了。 「紀非?」 她的目光有些恍惚,「你為何要來?」 「你要救這國家,我幫你;你要守著百姓,我幫你。」 「你這是何苦?」 「不苦。」他的眼底有著滿足,「同樣都是救蒼生護天下,高調點與低調些,對我來說並無不同。」 看看她這副孤零零的模樣,皇甫遲差點又把她教的那四個字給拋在腦後,想就這麼擁她入懷,好讓她不再那麼孤單,可他也知道,這樣只會為她帶來麻煩,畢竟宮中的生活與民間不同,他可以不守人間的禮教,但她卻得在這處金碧輝煌的宮簷下低頭繼續過日子。 他不在乎地位,也不在乎她是否已嫁人,只要能陪在她的身邊就好,與其再也見不看她,他不如就融入這座人間,至少,他還能看見她。 所以他來了,他來陪伴她,過她過的日子,就在離她最近的地方。 「不要拒絕我。」皇甫遲的語氣裡帶看討好的意味。 「你容得凡人拒絕嗎?」她馬上拆穿他。 「不能。」本性如此。 「蠢鷹……」 「我知道你喜歡歪頭鷹。」 紀非被他給逗樂了,忍不住低聲輕笑。皇甫遲貪婪地看看她面上得來不易的珍貴笑靨,怎麼也想不起,這三年來,他是怎麼度過沒有她的日子的。 「倘若這是你決意走的唯一一條路,那麼,我陪你。」他輕輕拉住她的手,見她沒有反對,這才將它握緊。 她搖搖頭,「你知道這些年來我都做了什麼嗎?」她早就不是從前那個良善不傷害人的女孩了。 他不以為然,「知道,但那又如何?你以為你能讓我怕些什麼?」 「我……」 「我是修囉,不是人。」皇甫遲首次對她吐實,「修羅本就是六界中的殺神,從不論是非不談道理,殺這一字,對修羅而言是本能也是天性,我手中的血腥,怕是你永遠也無法想像。」 她眨看明亮的眼陣,「可你救了天下的百姓。」 「那不過是承諾,並非我所願。」殺歸殺,救歸救,這對他來說從來就沒有衝突。 她看看他們兩人交握的雙手,忍不住低聲長歎。 「我說過,我不要你牽扯進來……」怎麼愈是要推他離開這池污水遠點,他偏貼得愈近?那以往她刻意做的一切,豈不白費了? 「可我已在這兒了。」 「你可以走。」 鬼使神差的,他忽然對她說了這一句。 「我喜歡你。」 紀非驚愕地愣住眼睛,然後看他又歪看頭,繼續把沒說完的話說完。 「你說過的,你說那就是喜歡,我沒記錯。」既然他沒法解釋他這三年來反常的行為,和一離開她,他就心痛得要命的感覺,那他也只有全都推那兩個字上頭。 原來……只是喜歡啊? 「所以你就留在這陪我?」心被高高的提起卻又再重重摔下,紀非的面上滑過一絲失落。 "我也不明白我為何要來。"他對她綻出練習了好久的笑容,"我只知,你在這兒,我就哪都不能走。" 望看他面上只為她一人而生的溫暖笑容,紀非不知怎地,眼淚就掉了下來。 犯病的皇帝近來始終纏綿病榻,太醫院的太醫卻怎麼也查不出,素來龍體康泰且年方過五十的皇帝,究竟是因何而病。 此事太醫院查不出個所以然,皇后便直接命太子妃去查,過了幾日,紀非很痛快地給了皇后一個答案。 銳王潛伏在宮中的手下,早在十年前就對皇帝下了慢性毒,如今不過是到了大功告成結實收果的時候而已。 她之所以能查得那麼快,一方面是她始終都在暗地裡注意看銳王的動靜,自沁王抄家後,三年來安安靜靜的銳王可不是有了什麼兔死狐悲的感觸,銳王之所以能這麼安分待在府中韜光養晦,是因他早有毒殺皇帝的這一手計劃,另一方面,他還有條新的後路。 母家遠親本就是西戒人的銳王,兩年前便與西戒國搭上了勾,銳王眼看太子自娶妃後在朝中勢力不可同日而語,加上又有太子妃全力為太子周旋,一再讓他拖太子下馬的計劃擱淺,於是銳王便早早放棄了與太子爭儲位,改由另一方面下手。 處心積慮與西戒國攀上關係,並耗了大筆時間與金錢打通了管道,聯繫上西戒國的上位者,在終於有了西戒國的全力支持後,銳王再也不想當什麼墨國的太子,他想當在西戒國羽翼下的墨國新君。 尤其是在這兩年來,紀非在朝中不斷剷除他的黨羽並使計削他王權後,他更是不得不加快篡國的腳步。 當皇后與太子得知皇帝因何而病,大受打擊的皇后,在皇帝的寢宮內昏了幾回,太子更是一蹶不振,而忙看去收抬銳王,恨不能一人分成兩人用的紀非,百忙之餘被他們兩人召去未央宮,親耳聽皇后告訴她,希望她能去鐘靈宮走上一遭,懇請國師看在她的情面上,出手救皇帝一命。 叫皇甫遲救他?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