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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不耐冷的廣目,邊抖索著身子,邊不解地瞧著連根頭髮都還沒掉的滕玉。

  「大師兄,你……你在做什麼?」就先前所看到的,在對方有著神之器的狀況下,那位仁兄……不會是在聊天吧?

  滕玉聳聳肩,「沒什麼,不過是聽聽他造反的藉口。」

  「受不了他……」法王一手撫著額,萬萬沒想到他居然還可以在這時跟對手套交情。

  眼看鬼後最想隱瞞的秘密,都一一來到了跟前,玉面閻羅忍不住仰起頭,對著漫天淒苦的風雪放聲長笑,再狠狠地回過頭來,一手直指向滕玉的心房。

  「鬼後之事,你該怎麼去向你背後的那班師弟交代?在有了你的前例之後,你不會不清楚鬼後是如何照例挑選其他座前六部眾的吧?」

  什麼?就連法王他們……也都是?

  「大師兄,他在說什麼?」嗅出其中不對勁的味道後,法王忙不迭地看向滕玉那張已然鐵青的臉龐。

  在這節骨眼上,玉面閻羅更是下遺餘力地大聲喝問:「你敢讓他們陪你一塊認清事實嗎?」

  「給我住口!」憤聲回吼向他的滕王,壓根就不想在這時再去擾亂法王他們塵封已久的心情。

  玉面閻羅不恥地哼了哼,「到頭來,你仍舊是個什麼都不敢為的懦夫,還是一心只想成全你自己的忠義而已,就像你上輩子一樣。」

  「你錯了。」滕玉挺直了身子,在做足了準備後單腳往旁一跨,準備性地站穩了腳步,「這一回,我不是為了自己。」

  遭他倆忽視很久的羅刹,眼看時機終於來到,先是一手將玉面閻羅推至身後,再朝滕玉亮出了手中之刀向他提醒。

  「你似乎是忘了我手中有著什麼。」在他得到神之器之後,這個鬼後縱容在人間遊蕩的六部眾之首,還以為仍有著往日的威風嗎?

  滕玉嘲弄地瞥看他一眼,對於他的搞不清楚狀況,有些不以為然。

  「你不會以為……神之器,是不擇主人的吧?」枉他還以為這個羅刹事前是去練了什麼足以一步登天的神功,或是獲得了足以讓人刮目相看的法力,不然就是有著毀天滅地的意志,才有那份自信前去搶來神之器,沒想到,他居然還足以往的羅刹一個,這實在是太教人失望了。

  「什麼?」

  他乾脆說得更清楚,「憑你的道行,拿它,還嫌不配了些。」

  「你說什麼?」莫名遭辱的羅刹,鐵青著一張臉,才忿忿地揚刀想要拉刀出鞘一刀解決了他時,身子猛地大大一顫,而後錯愕地看著手中文風未動的彎月刀。

  「我說了,這神之器可不是人人都拿得起的。」滕玉很高興地看著自己的假設果然無誤。

  「這……這是怎麼回事?」無論使上了多大的氣力,或是再怎麼催動自身的法力,卻怎麼也沒法將刀拉離刀鞘,這令從沒料想到這景況的羅刹,額上登時佈滿了大汗,並且心急地一試再試。

  沒空耗在那兒看他不斷嘗試拉刀離鞘的滕玉,在原本滿心皆是勝算的玉面閻羅,一張志得意滿的臉龐轉瞬間變得訝愕與羞惱,眼見苗頭不對,即想要棄羅刹于不顧之時,自袖袍裡取來一卷畫軸,將它朝上一扔。

  飄飛在空中已然攤開的畫布上,栩栩如生地詳繪著遭鬼後親封在畫卷裡的殺生百鬼,丹青筆下的他們,色彩鮮豔、繪功精緻,滕玉淩空捉來一支鐵筆,在畫卷落地之前,落筆如閃電股地迅速點閱了裡頭的數鬼,任由他們在下一刻,帶著淒厲的嘶叫聲破卷而出。

  當破卷出世的眾鬼,爭先恐後地朝羅刹飛奔而去之後,跟在其後的滕玉,看也不看地朝旁瘺出一記掌風,人鬼界多年,未曾有機會習過武藝的玉面閻羅,猶未逃遠,立即應掌倒地,少了一個後顧之憂後,滕玉瞬也不瞬地瞧著前頭,以一柄不出鞘的神之器,即嚇退眾鬼的羅刹,而就在他一接近後,他將袖袍一揚,盤據在他掌腕上的兩條滕蛇,即朝羅刹的頸子咬去。

  不設防被咬了兩口的羅刹,在滕蛇的毒液麻痹了他的上半身之時,他大喝一聲,一記雷霆萬鈞、力摧群山的重拳,直直地捶落在腳邊的冰面上,轉眼間即塌陷毀壞的冰原,一鼓作氣地將無立足之地的滕玉逼退了數步,然而不打算讓他有機會拔出神之器的滕玉,一退到安妥之地站穩了腳步之後,便揚起兩掌使勁朝前一震,強烈的掌勢催動起冰原上所有破裂的冰雪,兇猛地集中襲向羅刹。

  背後擊來的一掌,令倒在冰面上的玉面閻羅,腦中昏茫了許久,劃破他面龐的霜雪,在好一會兒後才令他清醒過來,兀自咬牙忍痛的他,掙扎地想要自濕滑的冰面爬起,驀然間,一雙青靴步至他的面前,攔阻了他的去路,他的身子大大一顫,未久,他不甘地閉上眼,靜等著奪去他這具死軀的重襲到來。

  可等了許久,他所預期的毀滅並沒有來臨,滿心納悶的他,將雙目的視線一點

  一點地往上挪移,半晌,他不解地看向面無表情的滕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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