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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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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溫柔的目光凝視下,晚照仔細地看著他出眾的容貌,半晌,她揚手拉住他的衣襟,在他猶不解時,拉低了他的身子,將芳唇印上他的。 在雙唇相觸的瞬間,晴空只覺得她的吻好熟悉,他模糊地吻著,想從這個令他感到懷念的吻裡找出個所以然,但就在他快想起什麼時,她卻霍然分開彼此。 「你不逃嗎?」她凝睇著他問。 「我需要逃嗎?」他揚起劍眉,盯審著方才親吻過他的紅唇。 「你忘了你是佛界來的?」雖然不是他主動的,但他也沒有推拒,這算不算是破戒? 晴空不以為意地聳著肩,「這一世我只是人。」 「不當和尚了?」她勾著他的衣襟,再將他拉低一些,美麗的眼眸刻意對他眨了眨。 「我本就不是。」他輕歎,「還有,誰說轉世來人間,就一定得當和尚的?」怎麼人人都將他當成和尚?他只是生性淡泊,加上根深柢固的佛性,所以通常只是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待友情、愛情等每一種感情,因此在感情方面,他的感受較他人來得淺,但實際上,他並沒有特別排斥過。 「你穿和尚的衣裳。」晚照皺眉地想起他家那堆類似袈裟的衣裳,並在心裡想著,要不是她事先替他做了新衣,否則這回出門,他定又是一身酷似出家人的打扮。 他無奈地澄清,「我只是不愛花稍。」他哪有穿和尚的衣裳,不過是素了點和單調了些好不好?她白天不也穿得跟他半斤八兩? 「你賣豆腐。」她再舉一例。 「我總得吃飯啊,況且我也只有這一技之長。」難道說佛力高強的人就可以不吃東西?他又不像那些光喝露水就可過活的神仙。 「你不近女色。」她略過茹素這一項,再指向他最容易讓人誤會的一點。 他低首看了看彼此的距離,好笑地向她請教。 「現在還不夠近?」他不跟她算她每夜都站在他身上就很好了。 「若是……」晚照眼眸不自在地流轉,「若是別的女人也對你這麼做,你會不會也照單全收?」 晴空將她的話放在心頭輾轉了一會,有些明白她在意指什麼。 「不會的。」他彎身湊近她的耳畔,故意說得很含蓄,「你已經是特例了。」 聽懂了他在說什麼後,心花怒放的晚照紅著臉蛋,習慣性地將手滑進他的掌心之中,在將他握緊之後,側著身偎靠著他的手閉眼入睡。 瞧著她心滿意足的模樣,晴空不自覺地漾著笑,當他發覺自己臉上的笑容之後,他先是愣了愣,而後在心中更加確定了這是何種心情,在體悟到他從未經歷過的這份感情或是感覺後,他不再緊張,反而心情平靜地接受了這些。 喜歡的心情佔據了他的腦海。 他喜歡眼前這幅靜謐幸福的畫面,也喜歡她總是偎著他入睡的樣子,這讓他覺得他是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她心中,他佔有一席之地。這種佔有的感覺是他從不曾有過的,而這感覺,很好。 賣衣小販說過的話,在他以指輕撫著她的發時鑽進他的心裡,他忍不住再將晚照的睡容看得更清楚些,很想知道,在她這雙合上的眼睫下,是否真的藏了小販說過的那份喜歡之情。 他喜歡她的喜歡他,並且想貼心收藏這份感覺。 在晴空的宅中,名喚為喜的燈,在月光照進禪堂裡時,黯然熄滅。 全然不知情的晴空,坐在榻旁貪戀地看了晚照的睡容許久後,起身在房裡房外布下結界,避免佛界的同僚再來騷擾,而後他轉身走入密林裡,朝天上圓月沉落的方向前進,獨自去找那棵煩了他很久的梧桐樹。 為了能夠早去早回,難得施展功夫的晴空以輕功在林間不斷飛躍,直至來到了座小山頭時他才停下腳步,在一地銀華間看到了那棵樹齡久遠、高大佈滿黃葉的梧桐樹。 踩著一地的落葉,他靜靜地走至樹前,發現這棵已經修煉成精的樹,因他的佛法被困在原地動彈不得,更無法輕易地化為人形,他在樹身旁繞了一周後,終於在樹身的某處找著了令此樹被封在此的原因,同時,他亦見著了他親手所刻的字跡,以及另一人的字跡。 就著朦朧的月光細讀上頭並排的小字,晴空不住地張大了眼瞳,就在他看清了上頭所刻之字時,他震驚地往後退了數步。 沙沙的聲音四下作響,夜裡起風了,刮起了一地的落葉,亦吹起了蒙塵已久的往事。 她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晴空的宅子裡的。 一覺醒來,晚照張眼就發現自己正躺在熟悉的客房裡,她抱著錦被愣坐在床榻上,滿心納悶昨夜在合眼入睡時,她猶在那間晴空租來的小屋裡,怎麼在天一亮時就回到了這裡。 帶著絲絲的疑惑,晚照起身梳洗過後,在宅子裡找了一圈,卻沒見到晴空的身影,走至磨房裡去看,只見晴空做買賣的工具都在,爐灶也沒有生過火炊煮。她不解地站在原地思索,習慣性地撫著自己的手臂,卻突然發覺慣戴在手上的佛珠不見了。 將庭裡庭外重新找過一回,仍是找不到人的晚照,來到了晴空位在山後的小屋,並在屋外找著了晴空的鞋,她一手推著門想進去一探究竟,但門內卻落了鎖。 「晴空?」 枯站在外頭許久,卻不見裡頭的晴空應她一聲,她心想,或許是他有什麼心事,或者他臨時起意想參禪吧,於是她也不打擾他,轉身走下山回到宅子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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