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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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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自主跪坐在地的玉琳,委屈地扁著小嘴,直在嘴邊咕噥。 「明明就是跪下……」她就說天帝偏心,什麼都不給她,卻獨獨給了聖棋能罰她的特權,搞得她兩膝一天到晚都在跟地面培養感情。裡裡外外被她氣翻好幾回的聖棋,踱至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愈是看,額上青筋愈是不受控制地直跳,原本已經按捺下的火氣,再次被她給挑起。 瞧瞧她,那一身是什麼模樣?有了人身卻沒有人模人樣,被那些凡人打扮得仙貌飄飄不說,頭上戴了一堆金簪玉冠俗不可耐之物,在她兩臂上還有一條條人們想像中神仙該有的飄飛彩帶,而一身怪模怪樣的她呢,不但不反對凡人將她打點成這副德行,那時高坐在祀臺上的她,還滿享受這等殊榮的。在今日,他,聖棋,總算是明白一件事,他實在是不該太小看這只王琳了,什麼擔心她會被凡間的其他眾生欺負?擔心流落在人間的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哼,來到人間後,她比一隻剛入海的魚兒還要游得自在痛快!「素行不良,欺騙凡人……」白白為她擔心一場的聖祺,怒不可遏地抬起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戳著她的額際。「枉我在你耳邊日日念、夜夜勸,你的神規、神戒全都學哪去了?」 「夠了沒有?」王琳撇開他的手,兩手捂著紅通通的額際。「都念了幾千年了,你念得不煩我聽得很膩啊!」又來,又念!在天上時要聽他教訓,來到下頭了,還是要聽他念經!他險些克制不住,「還敢頂嘴?」愈來愈不像樣!從頭到尾都沒反省過她在外頭的言行就算了,她還敢理直氣壯地回嘴?「有什麼不敢?」她鼓起全副勇氣,將兩手往腰際一叉,「你還不是同我一樣也犯了神戒撤了謊?」什麼相公?他壓根就不是她的相公好不好?「是誰害我破戒的?」說到這點,聖棋更是火上心頭燒。「若不是為你,我何須對凡人扯謊?」那時要不是為了能讓她全身而退,他的千年道行又為何會毀於一旦?這輩子他頭一回犯規破戒,就是為了她!王琳受不起地冷哼,「為我?」真是何德何能啊。 「以免你又丟咱們麒麟的臉面!」其他三聖獸都笑他們麒麟笑幾千年了?說來說去還不都是因她老愛捅婁子找麻煩惹的禍!這回她私下凡間,其他三聖獸等著看她的笑話,全神界的仙神們更想看屆時天帝將會如何罰她,他要是不快點來替她收拾後果,回到上頭後,他們又要因此而挺不起腰杆幾千年!被踩到心頭舊創的王琳,面色一冷,語調冰冷地問。「你說什麼?」 沒注意到的聖棋,猶在絮絮叨叨,「馬上跟我回神界,天帝和眾仙君神輩那方面,我會想法子替你收拾善後,你只要去天帝面前認個錯就是。」在他眼裡,她就這麼丟他的臉面? 滿腸滿肚的新仇舊恨,全都被他一語給重新勾出江湖的玉琳,渾身氣抖不止,一張美麗的臉蛋也因此而褪了色。「還不走?」打算帶她偷偷離開馬宅的聖棋,回過頭看著她賴坐在地上不動的模樣。「我很丟你的臉?」她仰起水眸,眸底藏著他看不見的傷心。 「你自個兒心裡有數。」不想與她爭論這點的聖棋,沒好氣地轉過身。 「就算我有了人身,我還是讓你覺得很沒面子?」她執著地不肯放過他,非要自他口中討個答案。「你有沒有人身與這無關。」這是她的本性問題。 「當然有關!「備感受傷的玉琳對他大大一喊,接著扭頭就走向房門。 「坐下!「眼看她又想出門與那些凡人攪和,習以為常的聖棋。不自覺地又脫口而出。 氣得理智盡失的玉琳,憤瞪他一記,「你看!每次動不動就罰我坐,誰要聽你的話——」突然闖入他們之間的敲門聲,同時飄進他們的耳底。 「仙姑。」在玉琳前來應門後,馬員外張亮了一雙探詢的大眼,「你們……在裡頭做什麼?」這對久未見面的夫妻,怎麼一見面就又吼又吵的?方才裡頭開打了不成?玉琳淡淡直述,「吵嘴,他就快休妻了。」 說時遲那時快,站在她身後的聖棋立即飛快地一巴掌捂上她的嘴,並順手將她給推到後頭去。他速速換上一張誠懇的笑臉以掩前過,「此乃閨房之樂。」 「哦……」有點相信,又不太相信的馬員外,還是有點擔心地伸長了脖子往裡頭瞧。「還有事嗎?」聖棋仗著身形的優勢,擋在他前頭杜絕他探看的視線。 「沒、沒什麼事……」知道別人的家務事不能多管的馬員外,識相地拍著頭致歉,「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謝謝。」不擅說謊的聖棋當下笑臉一收,動作迅速地合上門扇。 拉了張椅子高站在聖棋身後的玉琳,在他關上門轉過身來的那一刹那,用力將手中高舉已久的特大號實用花瓶往下一砸,登時瓶裂的清脆聲響,漾在整間房內,餘音嫋嫋。「閨房之樂?」動手砸人的王琳跳下椅面,兀自拍了拍兩手,「現在快不快樂?」又撒謊?該罰。「你……」癱坐在地的聖棋,痛得滿眼金星團團亂轉,做夢也想不到她居然會對他這麼做。深記前仇的玉琳,揚指朝他鼻尖一撂,「既然你那麼愛面子,那你就自個兒回神界找別只麟去配合你的面子好了!」 「玉琳……」站不起身的聖棋,才想伸手捉住她。王琳卻逕自開了窗扇自窗口躍出,轉眼間就消失在外頭偌大的園子裡。攜著滿心滿腹重新被挑起的難堪心傷,沖出馬宅後的玉琳,將發上身上人們特意為她裝扮的行頭全都扔在路旁的樹下,頂著一張素臉和一身素衣,眼角噙著淚,埋頭在大街上急急亂走。不知不覺走至人群裡的玉琳,因不抬頭,像只無頭蒼蠅般地亂竄,幾次險些撞著了路人。不過多久,當她腳下拐了個彎想走進巷子裡時,迎頭便撞上一個兩肩挑著扁擔賣豆腐的人。「姑娘小心。」眼明手快的晴空,在她被撞倒前飛快地探出一掌穩住了她。「謝謝……」心情落寞的玉琳下意識地對他應了應,並沒注意到這個好心人是誰。「低著頭走路,是很容易出事的。」見她一徑低垂著使首,不放心她的晴空,在她又要舉步撞上人前,先將她拉到一旁的樹下。「怎麼啦,有心事?」 「我——」抬起頭來的玉琳,在見著這個善人的模樣後,當下忘了她想說的是什麼。「你……」 「你……」見到她的臉蛋也覺得她面熟,可就是一時記不起她是誰的晴空,也同樣錯楞著聲調。沉默靜靜懸著在他倆之間,過了半晌,首先認出他來的玉琳,震驚地指著他的鼻尖大叫。「臭和尚!」不明不白地把她關在山頂上近兩年的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她怎麼也找不著的壞蛋。「原來是你啊。」終於想起她是誰的晴空,恍然大悟地拍著兩掌,「喲,你出來了,開竅了嗎?」原本還滿腔想找他興師問罪的怒火,經他一問後,頓時如遭突來的大浪給澆熄,想起上回遇上他的下場,就是莫名其妙地被關了近兩個年頭,玉琳立即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三步。她恐懼地問:「開……開什麼窮?」不會吧?又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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