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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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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慌急地在他胸前喃喃,「我們可以一塊離開這裡,忘掉陰陽之間的事、忘掉這一切,去找個無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這是自欺欺人。」他一手掩上她的唇,緩緩地對她搖首。你明知不管怎麼做,陰陽兩異都會找到我們的,因此我非去不可。「怎麼進、怎麼躲?在人間,以她的身分,皇帝與皇甫遲都不會放棄追索她,而他若是臨陣脫逃,想必陰界也不會放過他。 「七曜……」還想說些什麼好讓他打消念頭的千夜,尚未說出口,他已將她接下來的話否決。 「我必須守信。」 她不解地蹙眉,「守信?」 「我曾對我的弟兄,還有他們的家人失信過,因此這一回,我絕不再失信。」失信的痛苦,他比誰都明瞭,所以他告訴自己,只要給了承諾,就絕不再破信。 「你還給過什麼人承諾?」她怎麼也想不出在人間他與哪些人還有牽連。 他緩緩遭出他來人間的另一個目的,「我對鬼後立誓,她授我術法,我便為她完成復仇的心願。」 「鬼後希望你為她怎麼復仇?」她錯愕地張大了眼。問得有些顫抖。 「殺了那個害死暗響之人。」那日皇甫遲已自認是兇手。既然他都敢作敢當了,不殺他,豈不是大對不起他? 她的臉色一下子刷為雪白。 鬼後真正該恨之人,鬼後知道是誰嗎?七曜他……又知道真正害死暗響的人是誰嗎?他們該不會以為,動手殺了暗響的皇甫遲,就是元兇?皇甫遲是為誰那麼做,他們明白嗎? 不,看樣子,他們只看見了淺見的外表,不知裡頭的個中原由,更不知祭壇下的來龍去脈,他們怎知,皇甫遲是為她而殺暗響,是她服食了暗響之心,那個小小的鬼子,是她害死的。 若由他們這般不明不白地殺了皇甫遲,好嗎?不,不好,皇甫遲雖有錯,雖做過許多眾生難容之事,但皇甫遲大部分所做種種,是為人間。縱使出發點不對,可在皇甫遲身上,還是可以找到一心只為百姓著想的軒轅嶽的影子,自另一個角度來看,皇甫遲不過是個為了人間而願意背上惡名的憂民術土而已,假若由皇甫遲來為她頂罪,往後,她又該怎麼面對她的自責? 她茫然地撫著兩臂,「一定……要殺了那個害死暗響之人嗎?」 「不這麼做,我失信,不這麼做,鬼後的心傷永遠都不會撫平。」與她一樣固執的七曜,信念與目的始終都沒動搖過。「況且,那日那個和尚也說了,誰虧欠了誰,誰該給個交代的,便得給個交代。」 誰虧欠了誰?誰該給個交代? 這話,分明就是在對她說的。 「幹夜?」覺得她面色有異,他不解地上前抬起她的下頷。 「那你曾說過的話呢?」她無奈地望進他的眼底,「你真想和我在一起嗎?」一旦他守了信,真殺了害死暗響之人,那麼他說過的一切,不都將化為空夢一場了嗎? 「我當然想。」不知內情的他,還一徑地說著。「我殺不殺那個害死暗響之人,與你之事無關。」 有關,只是他不知道罷了。 但她知道,她心中的罪也知道,那長久以來壓在她身上的內疚,更是在此時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他回來人間,自那些部屬家人的身上,擺脫了他的自責與歉疚,因此他可以放下一切,去完成他最後的一個承諾,但她卻和他不同,籠罩在她身上的罪愆,從無離開過。 他說過,他們會找到法子讓他倆都活下來的,可現在,這句話恐將成了個永不能實現的諾言。 如果說,他為替鬼後報仇恐將會死在皇甫遲手中,那麼,只要她如他所言,給個交代,或許他會有活下去的機會。 她茫茫地啟口,「我只想再問一次,你非去不可?」 「對。」 得到他肯定的答覆後,千夜雙眸裡的光彩漸漸地淡了,她盡力壓下喉際的哽咽,半轉過身施法喚出幾名式神以護他的安危。 「他們會伴著你去。」 「千夜?」沒想到她會一改攔阻的前態,七曜瞧不出是什麼讓她改變了心意。 「沒事。」她款款一笑,「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給鬼後一個交代。」 在她的話落後,窗外的天色已然全暗,處處燈火,提醒著七曜不能再拖延下去,他朝她用力點點頭,帶著式神大步走向房門,在出了門口時,他回頭望了她一眼,心頭沒來由地覺得不安。 不知為何,那笑,他總覺得像訣別。 那夜,兩江沿岸焰火輝煌,兩岸徹夜燃燒的火炬,將江水彩映得有若星火琉璃。 事前,百姓在皇甫遲的令下全都撤進京城,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分,在江心廣闊的沙洲上,遍佈術士與鬼差,都已撤去防守結界的陰陽雙方,在江心中的大大小小沙洲上展開了另一回合的爭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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