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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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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她竟不知不覺地掘個坑讓自個兒跳後,喜樂哀聲歎氣地靠在他的胸前自我懺悔。 「啊,吃掉了。」嘲風忽然出聲叫著。她抬起頭來,微揚著眉,「你連子也吞進去了?」可以想像得到,這絕對是他會做的事。 「嗯。」意猶未盡的他期待地看著她,「我還可以再吃嗎?」 「沒辦法,沒有了。」她邊說邊把剩餘的那顆梅幹丟人自己的嘴裡,免褥他又來跟她搶。 「這裡還有一顆。」他挑了挑眉,俯身湊近她的面前,微偏著面頰吻上她的小嘴,趁她猶在愕然時,飛快地自她口中卷走了戰利品。 「你……」恍然回過神的喜樂,掩著嘴說得結結巴巴的,「你你你……」 「好吃。」嘲風舔舔嘴角,饒有餘味地漾出一抹迷人的笑意。 瞠自結舌的喜樂,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直愣愣地瞧著他一派開心的模樣。 她的初吻,就這樣被吃掉了。 喜樂兩眼無神地望著前方。 朝陽燦燦,城隍廟前大街上人潮正熾,一早就照規定來到街上的她,並沒有像以往一般地等在民宅前,反而在街旁的角落,與一十個正落力招徠來往行人乞討的乞民們坐在一塊。 她拿了根竹筷,有一沒一下地輕敲著碗沿,抑揚有致的音韻叮叮咚咚的,但那清脆的聲響摻人了周遭的嘈雜後,就顯得太過微弱,相較於在她兩旁叫街丐們臉上堆滿了笑容,吆喝一聲接一聲、賀喜祝福一句接一句,她這個只坐在地上敲著飯碗的乞兒,就顯得過於安靜了點。 今日她會來這,是有原因的。 乞丐按其乞討的方式,可以分為文行及武行,每行又可以再細分為許多類別,例如武行有叫街丐、鐵頭丐、拉頭丐、蛇丐。而文行則有響丐、吹竹筒丐、詩丐等,但也有像她這種不屬文也不屬武的乞兒,依幫會規定,像她這種不屬二類的乞兒,每月固定十五日得和叫街丐更換職位在大街上叫街行乞,十五日得照幫會的規矩登門乞討。 雖然乞丐不算是一門真正的職業,但卻是她自出生起就落在她頭上不容更改的身份。說實話,她也不願生來就為乞丐的,但她的歷代先祖,代代皆為十類等乞民,十代以來這個階級皆不曾變過,且乞民這個身份無論經過幾代也無法改變,於是就註定了她這下生的職業,即使她十分想跨離乞民這個身份,但礙於朝庭訂的等級規矩,就算她想跳離,也永不能翻身。 「喜樂,你還沒睡醒嗎?」算是街上老資格的祝豐年,伸手推了推她,終於發現身邊異常安靜的小乞兒眼神迷迷瀠瀠的。 「嗯。」眼前都是嘲風那張笑眯眯臉龐的喜樂,邊敲著碗邊應著他。 「別盡是發呆,你也動動嘴皮子呀,銀子又不會從天上掉下來。」她是來做生意的,要是再繼續發呆下去,恐怕她今天就沒有進賬了。 「今兒個沒心情。」滿心鬱悶的她,怎麼也沒辦法把昨晚的震撼自腦誨裡驅逐出境。 「怎麼啦?」祝豐年擔心地撫著她的額,「病了?」 喜樂先是朝他搖搖頭,再微偏過臉龐,朝自己身後努努嘴。 按著她的指示看去,在她身後,有個不分日夜皆巴賴著她放,目前正與她背對背、親昵地貼坐在一起的嘲風。 「我從剛才就一直想問你。」祝豐年忍不住壓低了嗓,」這個緊跟在你屁股後頭的小於是誰?」趕也趕不走,拉也拉不開,一個男人跟個女人緊貼在一起,這成何體統? 她的小臉微微抹上一層緋紅,「食客。」什麼都吃,連她的吻可以吃了的大胃王。 他不解地搔搔發,「連自己都喂不飽了,你還養食客?」 「沒辦法,情勢所逼。」她也不願意啊。 此時坐在他們身後的嘲風,忽然冒出詭異的笑音,「呵,呵呵 「他……」祝豐年頓了頓,怕怕地指著正兩手捧著書邊看邊笑的他。 喜樂已經見怪不怪,「沒什麼,他只是看得很開心。」她已經棄去干涉他個人的看書習性。 「哈哈,哈哈哈……」嘲風又自口中蹦出一串招人注目的響笑聲。 她朝後用力拍拍他的頭,「克制點。」他是想把街上的路人都跑嗎? 「我……我換個地方好了,這裡留給你們,祝你生意興隆。」現繼續待在這,今日恐將沒什麼收入的祝豐年,把占到的好位置都讓給他們。 「不送。」已經不想掙扎的喜樂,抬起一手恭送他,並在心底默計算嘲風一早已經嚇走了多少同行。 「喜樂、喜樂……」看書看到精彩處的嘲風,急急捧著書湊到的身邊想和她一塊分享裡頭的笑點。 「我不識字。」她拍拍他的臉龐,半哄半推地把他藏至身後「乖,你自己慢慢看。」 在嘲風又安分地窩回她的身後之後,她抬首看了看刺眼的太陽,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近來,自這個樂天派的大胃王出現後,她似乎就愈來愈常出仰天長歎這個動作,這讓她不禁要懷疑,身後的這只獸是老天刻把他扔下來克她的。記得廟爺爺曾說過什麼?他是神界的瑞獸,不但可以消災除禍,還……象徵吉祥? 吉祥個頭啦,說是災難還差不多,都因他,她的人緣是愈來愈不好了,一個早上坐在她身旁的同行們,不是離他們離得遠遠的,就是以怪異的眼光瞅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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