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綠痕 > 罌粟季節 | 上頁 下頁 |
|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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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很掙扎該怎麼告訴她某件事的趙永泰,兩手扳過她的肩,反復思索了許久後,頗為困難地出聲。 「詠童,有件事……」 「同學、同學,好久不見!」還沒說完的下文,全被富四海那張擠過來的熱情笑臉給拋到九霄雲外。 「你是……」莫名其妙跟他握著手的趙永泰,一時之間還想不太起眼前的人是誰。 「同學會主辦人。」富四海隨口輕應,接著便涎著討好的笑臉轉身向詠童借人,「不好意思,這位同學借我一下。」 「請。」她才剛點頭,身旁的老友就迅速遭人拖走。 一鼓作氣將礙事者拖到近處另一桌坐下後,富四海隨即轉過頭隔著花盆盯著陸曉生的一舉一動。 「那個……」身後突然響起一陣飽含疑問的抖音。 富四海不耐地回頭,「幹嘛?」 終於記起拖走他的來者是誰後,趟永泰百思不解地搔著發。 「你不是隔壁班的嗎?」這傢伙有沒有跑錯會場,主持錯場子? 他凶巴巴地問:「隔壁班的就不能來開同學會呀?」嘖,又一個嚴重歧視隔壁班的。 「這個嘛……」 站在人群中的詠童,邊看著左邊一堆男同學在相互交換名片,而右邊的女同學不是左手抱一個、右手牽一個,就是懷裡睡一個。突然覺得自己出現在這裡感覺像是挺突兀的她,總覺得自己繼當年與大家失去聯絡後,又再一次成了個圈子外的陌生人,無處可立足,也不知究竟該在這重溫些什麼。 「詠童。」在她快被人撞到時,陸曉生伸出一掌護住她的肩頭,小心地將她往旁邊的餐桌帶。 怎麼最近老是見到他? 「你也來了?」總覺得最近似乎常有機會見到他這張臉的詠童,怎麼也沒想到,同樣與她都跟當年的同學疏離了很久的他,競也出席了這次的同學會。 「你怎麼這麼晚才到?都快散會了。」領著她坐下後,他站在她的身邊問。 她蒙混地應著,「沒辦法,公司忙……」就是怕會遇到他,所以她才故意挑在這個時候來啦。 「餓不餓?你一定還沒吃吧?」陸曉生低首看了看她疲憊的模樣後,他按著她的肩頭交代,「在這裡等我。」 「曉生?」不知道他要去哪的詠童,看著他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人群中。 當他回來時,他的左手上多了個餐盤,而右手則端了一大杯她喜愛的葡萄汁,在他把餐盤擺在她面前時,詠童愣愣地看著記憶力一向就很好的他,已經替她挑來了所有她喜歡的食物。 「先墊墊肚子,別等一下又餓到胃痛。」取來戰利品的他,關心地看著她動也不動的模樣。 看著盤裡皆是挑食的她愛吃的食物,以及那杯不會讓她胃痛的果汁,不知怎地,詠童的喉際像是梗住了什麼似的。 溫煦不變的目光,在她抬首時接觸到她的,聆聽著空氣中的懷舊歌曲,她恍然的以為,時光再次回到她錯失的那個季節,在那個時候,一切都未改變,他仍是那個最瞭解她的人,而她,也仍是那個總是依靠在他的身旁,安心棲息在他羽翼下的十七歲女孩…… 她一直記得他叫她要等他,當年她的承諾,此時卻在他的目光下像個血淋淋的罪責,再再地提醒著她,她已不能再自在地出現在他的面前,接受他一如以往的溫柔目光,已經毀諾另覓良人的她,此時似乎沒有資格再出現在他的面前。 「你都沒變。」在她柔順地照他的話將晚飯吃了個七八成後,他滿足地看著她,一手撐著下頷輕喃。 「不,我變了很多。」她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堅定地說著,「我先走了,太晚回去阿正他們會擔心的。」 「我送你。」在她起身時,他也順口托了個藉口跟上她。 「不用!」詠童不假思索地揚高了音量回拒,她回答得太急太快,在吸引了他人的目光時,就連她也知道自己的反應過大。 陸曉生不語地看著她似乎已經隱忍很久的模樣,就在他倆在人前僵持不動時,富四海自他倆中間探出頭來。 「你要送她回去?」他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那我呢?」他們是開同一輛車來的啊,陸老兄是想叫他走回家嗎? 「你找別人搭便車。」陸曉生自顧自地替他決定好,上前一把握住詠童的手臂拖著她往外走,「走吧。」 遭人棄置的富四海,在他們走出廳外時,慢條斯理地回首看向也怔站在他身旁的趙永泰。 淪為司機一職的趙永泰,直朝他皺著眉。 「我們不熟吧,隔壁班的同學。」 「那就麻煩你了。」富四海狀似熟絡地一手攀上他的肩,一點也不介意乘機多幫陸曉生多拉幾件生意。 被陸曉生一路拉至飯店外的詠童,在他去取車時,先走一步地先行離開飯店,但她才踏上人行道沒多久,一輛房車已靠邊停在她的面前,裡頭除了那個她想避開的陸曉生外,還多了個已經好多年沒見過面的好友小嵐與她三歲大的兒子。 到頭來,迫於人情攻勢的她,還是不情不願地上了車,且還就坐在開車的陸曉生的身旁,而已經累了一整天的小嵐,與她閒聊沒幾句後,就抱著已睡著的兒子一塊去夢周公。 高架橋上成串的車陣,令被困在橋下的他們在車陣中動彈不得,就如同被困在車裡的他倆一樣,也同樣是動彈不得,卻又沒法離開眼前的彼此。熟悉的鈴聲忽自她的皮包內響起,她匆忙接了電話,並壓低了音量,以免吵到後頭那對熟睡的母子。 「阿正打的?」在她結束通話後,陸曉生好奇地問。 她輕輕頷首,「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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