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痕 > 地字七號房 | 上頁 下頁 |
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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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你的罪過有多深重了嗎?」他登時面色一換,再也不擺出苦苦求饒或是存心想討好她的神情,反倒是換上了森冷陰沉的眸光。 「那個……」怎麼辦,報應時間到了? 盛守業一把拉起她,扳著十指從頭與她細算他倆間的陳年舊賬。 「當年是你要我以身相許的,我亦答應了你的要求,發誓我定會娶你為妻,可後來,我卻發現你竟是個男的。因此,打從一開始就耍得人團團轉的,根本就不是我。」他若是禍首的話,那她算什麼?萬惡根源或是魔頭都不足以形容她。 「我又不是故意要騙你的……」那是因為家規如此,她也很不想那樣好不? 他面色鐵青地朝她揮出充滿怨恨的一拳,在她身後的大樹樹身上留下一個深深的拳印,登時嚇白了她一張臉。 「誓言就是誓言,我既答允了你,那麼無論如何我都得以身相許,哪怕你再如何反對,我仍舊是得娶你為妻。」想當年他回家向老爹報告,他長大後要娶個男人為妻,他家老爹在仰天狂笑了許久後,下一個動作即是把他踹出家門要他自生自滅去。 「當時……我還年幼無知嘛。」軒轅如相害怕地頻轉著十指,「不過是隨口說說的,你幹嘛當真?」普通人在知道她是男的後,應該都會認為這只是個玩笑吧? 誰會像他那麼認真。 盛守業記恨地瞇細了眼,努力阻止自己想把她給勒斃的衝動。 「不只是當時吧?你以為當年你有給我反悔的餘地嗎?」哼,她哪有那麼輕易就饒過他? 她茫然地眨著眼眸,「啊?」她還額外做了什麼不成? 「在你年滿十歲之前,我被迫日日得陪在你的身旁讓你欣賞我的美貌,亦日日聽你拿著恩人還有軒轅家繼承人的身分威脅我,倘若我日後膽敢不娶你過門我將會有何下場。」他再次挖出腦海裡深藏已久的屈辱回憶,「我若是不肯陪你消磨時間,或對你稍有不從,你不是把我踢下山崖,就是把我扔到結冰的湖水裡,你還曾以法符將我綁起來吊在樹上三日三夜,差點就去掉我的半條小命。」他倆之間真正的受害者,從來就不是她。 聆聽著他不堪回首的過去,軒轅如相面色忽青忽白地僵站在原地。「我……曾這麼做過?」太令人髮指了,這根本已經不只是逼婚而已了。「你更可惡的是,在你年滿十歲那年知道你本是男兒身的實情後,你就一腳踢開了我,翻臉不認人更不認賬,也不管我是否已胡裡胡塗的愛上了你。」今日他的性格會扭曲和陰險成這般,全都要感謝她當年無情的殘害跟虐待啊。 不過當年的他,腦袋也八成真的有些問題吧,在遭她那般傷害後,他仍是拾起一地被她粉碎的心,執著地守著自己所給的誓言,一直跟在她的身後等她回頭。可那麼多年來,她從來不曾回首看看他,反倒是愛上了她的職業責任,與這座凡間所有需要她保護的凡人。 而他呢?就連想要佔據她一絲回憶的地位,也都像是癡人說夢般,她不但忘了他倆之間的過去,甚至根本就認不出他來。 有時他會想,真要能後悔或是違誓就好了,這般在暗地裡看著一抹永不會回首的身影,別說他人看了覺得蠢,就連他也覺得自己無可救藥,但,愈是跟著她愈是看著她,他便陷落得愈厲害,在心都被她這忽女忽男的土匪給搶走了後,他又能怎麼辦? 「等等……」軒轅如相咽了咽口水,在他目露凶光地逼上前來時,恐懼地頻往旁邊退。 他更進一步地逼問:「好歹你也是個術士,你可知,狐妖一旦起誓會有什麼後果?」 「呃……」她頓了頓,而後畏縮地低下頭,「一生一世都得賣力實現那個誓言?」壞了,他若是違誓,下場不是妖力盡失就是提早雲遊西方極樂。 盛守業理直氣壯地大聲喝問:「那你倒是說說,我將你變成女人,如你當年所願地以身報恩,認命地想要娶你過門,以上這些究竟有何不對?」她還有臉對他使出金剛印及七星大法? 幾乎就要被滿心愧疚壓垮的軒轅如相,在他愈說愈上火時,很不爭氣地想逃避他口中所說的往事,但在她忙著找尋可以逃生的地方時,早已看穿她的盛守業,伸出兩臂緊繼住她的腰不讓她跑。 「甭急著跑,你對不起我的,可不只是那些而已。」她還有更罪大惡極之事都沒聽呢。 軒轅如相怕怕地看著他亮出的白牙,「還、還有嗎?」 「記不記得你繼承家業後,所接的第一件生意是什麼?」這件事他早等著要跟她算了。 「不記得了……」都已是那麼多年前的事情了,加上她的記性也不是很好。 他提示地偏了偏首,「難道你不覺得這地方很眼熟?」 經他這麼一說,軒轅如相看了看四下的庭園,也覺得自己似乎在很久之前曾來過這個地方。 盛守業散放出冷徹到骨子裡的寒意,「你最對不起我的,即是你在術法大成後,毫不留情地拿我開刀,把我的妖力給封了。」 軒轅如相戰戰兢兢地張大了眼,不敢想像他的下場會有多麼慘烈。 「身為狐王的後代,我卻苦無妖力可用,不但備受妖物唾棄與嘲笑,幾回還險些命喪在那些想奪取我地位的妖物手上。」他一字一字地將他的痛苦敲進她的耳朵裡,「這些年來,你可知我是如何捱過來和活下來的嗎?」要不是他發憤向上,苦學武功救己,用一身高深的武功代替所失去的法力,並用他家傳的鳳家術法驅逐妖物,他早死在被她害慘的這份上了。 「我……」她誠惶誠恐地低下頭,找不到半點勇氣抬首面對他的怒意。 盛守業揚起長指在她額上戳呀戳,再也不壓抑滿腹的不平和委屈。 「你說,我欺負你究竟是哪兒不對了?與你傷害我的程度相比,我現下拿回來的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你竟有臉在我面前傷心,還逼我向你賠不是?你的恩怨分明統統上哪去了?」在與她重逢後,他沒有對她來個報仇就已是太有良心了,他不但救她、幫她、愛她,而她這郎心似鐵的傢伙呢? 「是是是,你說得是,這一切全是我不對……」他要早說,她也不會這樣對待他了,明明就是他自個兒要把秘密藏起來的嘛。 他仍是餘火未消,「還有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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