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字七號房(12)_綠痕

十二

　　「把它給我拿遠點。」什麼冷靜？待她重獲自由後，她首先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砸碎那面破鏡。

　　如她所願挪開鏡子後，盛守業小心地將銅鏡收回腰間佩掛著，抬首瞧見她漲紅了臉試圖掙開銅鏡所帶來的束縛時，他再多添了一句。

　　「被這鏡照了後，沒有半刻的時間，你是動不了的。」要不是她的性子太過剛烈，報復手段更是粗魯，他也不想這麼快就把這面寶鏡派用上場。

　　「你說什麼？」軒轅如相滿腹的不快，在他愈靠愈近時稍微停頓了一下，「慢著，你過來做什麼？別靠過來，更不准再碰我一回！」

　　「別逗了，我才正要開始好好欺負你呢。」盛守業伸出兩掌將僵得像尊木人兒的她給抱進懷裡，完成捕獲工程後，即大步離開書齋筆直地往她房裡的方向前進。試問辱這一字，該如何生書？

　　軒轅如相承認，在活到這把年紀後，她還是頭一回清楚知道該怎麼寫，尤其是當她這個堂堂七尺的男子漢，遭個比她還要更高更壯的男人給抱在懷裡時……嘖，這事要是教人給撞見了，她這輩子也別想再出門見人了。

　　將失去了反抗權利、只能任人擺佈的她抱回寢房後，盛守業讓她在房內站妥，接著開始打量起身材明明就玲瓏誘人，可卻煞風景地穿了件男人衣袍的她。

　　「你脫我衣裳做什麼？」她在他又把一雙狼爪伸向她時，面上的神態盡是一派的不屑與不齒。

　　「再過不久你就將過我家門成為盛夫人了，不多學著打扮點怎麼成呢？」他慢條斯理地一件件剝掉她身上的男裝，而後一手指向房裡那一箱又一箱的女人專用衣物，「你瞧，丹心都為你準備如此美麗的衣裳，你就別再穿這不能襯托你美貌的男裝了。」

　　軒轅如相嫌惡地再瞪他一眼，「少往你臉上貼金，誰要過你家門？你若要娶不會去娶個正牌女人嗎？」

　　「既然你懶得動手，那往後就由我來為你裝扮吧，這可是身為人夫才有的特權呢。」盛守業任由她去吵去叫，取來一襲淡紫色的衣裳後，動作老練地幫她穿上，並在她的腰間系上一條月牙色的腰帶。

　　「誰管你什麼人夫不人夫的？快點解開那面破鏡的妖法！」眼看他穿妥了她的衣裳，怕她會受寒，又替她添上一襲兔毛製成的冬衣後，年幼時的女裝噩夢，登時又再次不留情地襲向她的腦海。

　　盛守業往後退了一步盯審了她好一會兒，而後滿足地揚高了嘴角。

　　「嗯，我就知道這顏色很襯你的膚色。」在為女人打扮這方面，他可是拿他的義妹開陽當垘本練了好些年呢。

　　「姓盛的無恥之徒，我警告你！」

　　打點好她的衣著部分，盛守業繼續無視她的吵鬧，將她給抱至貴妃躺椅上坐好，再從丹心送來的物品中選了幾樣返回她的身邊。

　　他邊梳著她的發邊問：「我想過了，你方由男人變成女人，自然心態上一時會難以適應，因此，我打算就等你一陣，待你想通了後，咱們再正式締結婚約與安排婚期，你說好不？」

　　「你這傢伙究竟怎麼回事？你聽不懂人話不成？」光顧著說他想說的，她的則一句也聽不見？

　　「我聽說你的雙親早已雲遊極樂西方，且你也只把這間客棧當成你的家，那咱們乾脆就在這間客棧裡成親，你覺得如何？」他利落地為她梳好髮髻，並為她插上數根銀簪。軒轅如相終於徹底氣結，「別再答非所問了！」

　　「你餓了吧？」不理會已然氣炸的她，盛守業一將她改造完畢，即起身去拉一旁呼喚丹心的小鈴。

　　「……」根本就——無、法、溝、通。

　　「打從頭一回見面起，你的火氣就一直很旺，因此今兒個我吩咐廚房那邊為你準備了些退火的膳食，我想你定會喜歡的。」坐回她的身旁後，他心情甚好地為她撥開一繒垂落在她頰畔的髮絲。

　　人若無臉，果真天下無敵？

　　滿心的恨意與戰力都被削減去泰半的軒轅如相，神情呆滯地瞧著近在眼前的這張俊容。她想，他的面皮定厚有三尺，刀劍不穿，水火不傷，因此在他眼中她所做的一切，恐怕全都只是清風過山崗而已。

　　「別用那麼誘人的眼神瞧我，我的理性可是很薄弱的。」盛守業睞她一眼，在聽到外頭丹心的叫喚聲時，興致甚好地動手將她給抱至飯廳。

　　已置上明亮燈火的飯廳裡，飯桌上擺置了幾道看似簡單的藥膳，或許是怕軒轅如相還在記恨吧，把飯菜送來這兒的丹心早已迅速逃走了，也因此，討不到半個援兵深陷虎口的軒轅如相，在盛守業強迫她得坐在他的腿上用膳時，再也攔不住心底源源不絕湧出的惱恨。「滾出去！」

　　他只手抬起她的臉蛋，「怎麼，你對這菜色有意見？」

　　「我對你這毀了我人生的鼠輩從頭到腳都有意見。」簡直就是欺人太甚，居然把她當成女人般地抱在膝上餵食！

　　「你的話又太多了。」盛守業冷不防地低首探向她，唇貼著唇地向她提醒，「你就這麼回味這個？」

　　唇上記憶猶新的溫熱觸感，令軒轅如相急急倒抽一口氣，當下速速地閉上嘴以保自己目前所剩已經不太多的男人名節。

　　「你瞧，咱們和和樂樂的相處不是挺好的嗎？」軟硬兼施的盛守業，為她盛了碗調理身子的補湯，再一匙喂向她的嘴，「來，多少吃些。」

　　「本大爺不屑被個男人——」她偏過臉，一點也不想參與他儼然過頭的自作多情，可就在這時，她的耳際忽地一熱。

　　盛守業火辣辣地舔咬起她的貝耳，「在乖乖吃完這頓飯前，你若是再多說一字，我可不保證我會對你做出什麼事來喔。」

　　啊，真想將他……五馬分屍、剝皮實草、淩遲至死，最後若是能再添上個宮刑，那就再完美不過了……原本肩負著人間正義與和平的她，為何會在遇見了這只鼠輩後，人格就開始朝殘忍的黑暗異端急速發展？她原本就是這麼殘暴無良的人嗎？

　　軒轅如相心不甘情不願地僵坐在他的腿上，一口又一口地吃著他喂至她嘴邊的飯菜。好不容易待他喂完了一頓簡直快撐死她的午膳，趁著他去為她倒上一碗解渴消膩的熱茶時，她仔細地打量起一舉一動皆優雅非凡，看上去甚至還有些出眾風采的他。

　　這個表面上偽上流的公子，骨子裡真地痞流氓的惡棍，他真的是開陽大人口中溫柔和善待人的義兄？倘若他連開陽都可輕易騙過的話，除了她外，這世上還有誰是這兩面人所騙不倒的？

　　「為什麼是我？」她愈想愈不甘心，拒絕喝下他遞過來的香馥馥熱茶。

　　盛守業擱下手中的茶碗，改而掬起她的一繒青絲，狀似愛憐地輕吻著。

　　「你想問的是，我為什麼何人都不挑，獨獨就挑上了你，還大費周章地將你給變成了個女人？」也好，在填飽了肚子後，她總算可以冷靜下來了。

　　「知道就快回答我的問題。」軒轅如相刻意板著臉，不想因隨便動怒而再次招來被他輕薄的後果。

　　「因我愛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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