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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你說什麼?」集體被他給惹毛的眾人,當下全挽起衣袖,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樣。

  「我先同你把醜話說在前頭。」余美人側首瞧了瞧身為地主的東翁,「待會動起手來,我不保證我不會拆了這地方。

  「拆吧。」早有心理準備的東翁一臉無所謂,「反正我今早才又收到一筆賄賂千里侯的賄金,那筆賄金的分量,夠我重新翻修這間客棧了。」這幾個月來因他和君楠都沒再大打出手,也是該換掉這些老舊的桌椅添置些新的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亮出一雙拳頭的他,巴不得快點把這些想搶人妻的男人都揍回老家去,往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此處礙他的眼。

  東翁忙對一旁拉大了嗓,「韃靼,要開打了,送客!」

  早就去勸過那些老主顧一回的韃靼,飛快地跑回櫃檯前朝東翁搖著頭。

  「東翁,他們說要留下來看熱鬧。」據他們的說法是,太久沒看天字三號房的房客動手了,難得能再打上一回,他們說什麼都要留下來看戲。

  東翁聳聳肩,「隨他們,叫他們把小命顧著點就是。」

  「噢。」

  下一刻,在余美人率先一拳揍暈那個跳出來質疑他身分的男子後,客棧裡再次轟轟烈烈地開打,處在櫃檯裡的東翁一手撐著下頷,提不起興致地瞧著那個似乎按撩著脾氣已經很久,火爆性子又再發作的余美人,一人敵眾人地拳來拳往,就算有人亮出刀劍,他也一樣赤手空拳照打不誤。

  「東翁,他是不是忍了很久?」在余美人大肆拆桌毀椅,外加替牆面打洞時,韃靼受不了地搖搖頭。

  「八成是。」東翁晾著白眼,「由他去吧。」

  沒過多久,當客棧大廳已被余美人毀得差不多時,特意為君楠前來的眾人也已被他擺平得差不多了,在命韃靼把那些奄奄一息的男人都給扔出棧後,東翁也順道叫丹心將那個打到不知要收手的余美人?給拖回天字三號房裡清醒清醒,再好好看著他家搶手的嬌妻。

  被丹心拖進本館天字三號房內的余美人,在痛快地打過一架後,本還想再出去揍幾個人過過癮的,可當他瞧見方午睡醒來的君楠,正窩坐在廊上鋪滿柔軟毛墊的椅上,津津有味地吃著他先前命人準備的瓜果,還一手不時徐徐輕撫著腹部時,當下他什麼怒意和先前還想找人打過一場的念頭全都消失無蹤。

  看著君楠舒舒服服窩在椅上享受冬日,和她那隆起的肚皮,頓時覺得一切辛苦再值得不過的他,並不想打破眼前這片得來不易的小小靜謐,於是他便靠在廊柱旁望著她,一抹備感心滿意足的笑容,不自覺地偷偷揚上他的唇角。

  吃完瓜果,正吮著手指回味的君楠,在瞧見滿頭大汗的他,愣站在廊上朝她呆呆傻笑時,她不解地問。

  「你被日曬昏頭啦?」

  他想,對於她,他是真的有點昏了頭。

  「樂將軍,余將軍呢?」

  奉命跑一趟天字三號房的丹心,在找過東廂房和寢房卻沒找到余美人後,她只好問問那個尚未午睡,全身被余美人裡得像顆粽子,正坐在走廊小椅上看著兵書的君楠。

  「他去營裡一趟,向晚才會回棧。」她邊說邊合上手上的兵書,「你有事找他?」

  丹心一臉遲疑,「這個嘛……」這事若是讓她知情了……會不會鬧家變呀?

  「誰來找他?」愈看她愈覺得不對勁,君楠不禁開始懷疑丹心是不是想掩飾什麼。

  「沒什麼。」丹心飛快地搖首,笑意盈盈地問:「樂將軍,你該午睡了吧?在睡前你要不要吃點什麼?要不,再喝碗雞湯好不好?」他倆的感情好不容易才好了點,還是不要害他們夫妻吵架好了。

  「我不餓,也別想敷衍我。」看出她眼神閃爍的君楠才不上當,「說,誰來找他?」

  「一些……你不認識的人。」完蛋,似乎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她到底該不該把余美人以往的風流韻事給抖出來?

  她眯細了杏眸,「打哪來的?」

  「我不是很清楚……」丹心說著說著頭就垂得更低。

  「那,是什麼人?」

  「鶯鶯燕燕那類的……」不得不出賣余美人的丹心,一張臉蛋簡直就快貼平至胸口。

  打心底推敲過丹心的反應,和回想過一回以往余美人在交友方面的情形後,當下變得面無表情的君楠,動作快速地伸出一手扯過她的衣領問。

  「該不會是紅袖招吧?」萬花樓、百花樓、天香閣……凡是余美人曾經去過的風月之地,她全都數得出來,因為那傢伙打認識她起,就不曾對她隱瞞過這事,反而還常拿這事來消遣她沒那些女人有看頭,並藉此自抬他的身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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