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痕 > 天字二號房 >


  「在。」

  他火速下達挽救客棧經濟,免得因那位新房客而倒店喝西北風的指示。

  「自今日起,朝中凡是向千里侯行賄的賄金,全都給我抽五成傭金留下來!」哼,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還坑他的?他就從另一隻羊的身上剝皮來抵!

  「這樣成嗎?」韃靼皺眉地問,兩眼看著手中才剛開店門就收到朝中官員送來給千里侯步青雲的紅包。

  一轉眼就閃身來到他面前的東翁,二話不說地自紅包裡頭迅速抽走一半的銀票,再扭過頭一手指向丹心的鼻尖。

  「丹心,你去同天字一號房那個沒人性的住戶說,本棧開銷太大,因此我要額外加收過路費!」反正那個天字一號房的,宅子裡錢多得像是在堆金山,不坑那傢伙的,他坑誰的來補大洞?

  「噢。」她個人是沒什麼意見啦,且她相信,那位有錢千里侯侯爺大人,對於這種小事,應當是眉頭連皺也不會皺一下。

  唯恐如此做還不夠補救開銷的東翁,想了想,用力地一把扯過靼韃的衣領。

  「待會你就派信去給那兩個姓陸的所有生意上往來的客戶,日後,他們若想踏進本棧本館談生意,一律加收入門費一百兩!」撂完話的他,乾脆順手把靼韃手上剩下一半的銀票統統沒收放進袖裡。

  韃靼忍不住咋咋舌,「這麼坑?」他是想改行開黑店不成?

  「你有意見?」東翁飛快地將要噬人的眼珠子火瞪向他。

  「沒……」畏懼惡勢力的他,怯怯地抬高兩掌,「完全沒有。」賞飯吃的人是老大。

  沉重的木門開啟聲自他們身後遠處緩緩響起,站在櫃檯前的三人,速速將雙眼掃向那名一大早就點燃東翁怒火,且日後可能會嚴重危害整座客棧生計的正主兒。

  「藺姑娘,你要上哪?」望著她身後所背的竹簍,丹心好奇地湊上前問。

  「走走。」她簡單的說完,對於棧內的其他人,連聲招呼都不打,也沒多瞧上一眼,只是自顧自地走向外頭。

  趕在她踏出客棧前及時截住她的東翁,面色十分不善地瞪著她那一副閑著沒事做的模樣。

  「你是個大夫,不做生意嗎?」若他沒記錯的話,她家祖上統統都是幹神醫的,既然她本身也是個大夫,家中的招牌又那麼響,好歹她也拿出點本事,為她自個兒賺些銀兩,或是拿些錢出來抵抵她那可說是天價的伙食費吧?

  她淡瞥他一眼,「看心情。」

  什、麼?

  氣得渾身發抖的東翁,在話一說完就走人的藺言已然走遠時,握緊了雙拳,重重踩著腳步來至櫃檯裡撈來件外衫後,準備放下今日的生意出一趟遠門。

  韃靼不解地追在他身後問:「東翁,你上哪去?」

  額上青筋已是數不清有幾條的東翁,有樣學樣地簡短地丟下兩個字。

  「鞭屍。」這回,他要連同他老爹的一塊挖!

  說是要出去外頭走走,其實藺言走得還滿遠的。

  出門只是打算采些藥草的她,在吞月城城外的山裡待了一早,午時才過沒多久,大量的山嵐便自山頂上飄下,過了一會兒,午後的山林裡便下起滂沱大雨。

  豆大的雨珠將山嵐擊碎,林中枝葉,在傾泄落下的雨中紛紛顫抖。

  淋了些雨的藺言,在全身濕透之前及時找著山中的一間小草屋,進去裡頭避雨後,她擱下身後所背的藥簍,自袖中掏出繡帕拭著面上的雨珠時,同樣在草屋中避雨,穿著打扮像是獵戶的兩名漢子,聊閑的內容即飄進她的耳底。

  「聽人說,自天牢裡逃出的那七個欽命要犯,日前已逃到咱們吞月城來了。」年紀較大的獵戶,望著外頭一時片刻應當是不會停的大雨,邊說邊在懷裡摸索著。

  「有這回事?」

  「嗯,眼下總府衙門正在懸賞,這七人,每一人的人頭值……」他點點頭,猶在懷裡東找西找。

  「值多少?」生活與他同樣困苦的另一名獵戶,興致勃勃地問。

  總算是在懷中找出那張那日他不意拿到的懸賞單後,他將被揉皺的紙張打開攤平在地上,一手指向那七人繪像下頭的數字。

  「五萬兩。」唉,要是能夠逮到其中一人的話,那他這輩子就不必在這山上辛苦挨日子了……可惜的是,這七名自天牢裡逃出來的要犯,根本就不是他們這種尋常人所能碰的對象。

  原本對他們閒聊內容沒哈興致的藺言,在聽清那筆數目後,不語地將眼挪向那張懸賞單上瞧了一會,而後暗自在心中記下那七人的姓名與長相。

  劃過外頭灰濛濛天際的閃電,照亮了屋內三人的容顏,也讓他們同時瞧清了此刻另三名自雨幕中快步走向這間草屋之人的長相。

  「啊,他們……」較年輕的獵戶訝愕地抬手指著他們。

  「噓……別多話,咱們快走。」他身旁的老漢趕緊一手掩上他的嘴,在將那張懸賞單塞進懷裡後,忙拉著他跑向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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