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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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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他嫌命太長嘛。」東翁點點頭,順手為他奉上一碗涼茶。 步青雲指指外頭,「就這個不想活的膽敢來這找我的碴?」 「對,方才同你喊大膽的那個,就是帶頭的。」東翁邊向他說明也邊向外頭的人馬說一聲,「忘了向你們介紹,此乃千里侯大人是也。」 那個以專門克死人而出名的千里侯步青雲? 所有人在聽到那如雷貫耳的名號後,速速轉首瞥看向笑得一臉不懷好意的步青雲一眼,而後集體大大往後退了數步,並在這大熱天裡開始發抖。 「這種小角色,你就不能自個兒打發嗎?」難得出來見人,沒想到卻沒什麼搞頭也沒哈大陣仗,這讓步青雲不禁有些埋怨。 「因為他們說……」東翁不慌不忙地激勵他的鬥志,「區區一名千里侯,他們還看不進眼裡。」 「是嗎?」步青雲的聲調當下冷到骨子裡。 「我們哪有這麼說啊!」外頭的眾人忙不迭地大聲喊冤。 「散朝侍郎……」將手中的紙扇一收,步青雲想了想,冷笑地走至大門前,「原來是歐得進歐大人啊!」 「侯……侯爺。」在朝中從沒倒楣抽中生死簽,也壓根就不想在有生之年見到步青雲的他,怯怯懦懦地低聲應著。 步青雲朝他勾勾指,「歐大人,你,認為你的命很硬嗎?」 「我……」不得不上前的歐得進,獨自站在店門外,不時抹著一頭的冷汗。 「侯爺,他們不但找你和東翁的碴,他們還順道也找了左捕頭和藺姑娘的麻煩。」逮著了機會,韃靼忙著替人火上添油,好出出一肚子怨氣。 「是誰說……」步青雲聽了兩眼微眯,不悅地壓低了嗓,「本侯允許有人動我家鄰居來著的?」他家的左剛,是他專門在打發時間時耍著玩的,而那個害他連喝了好幾日苦藥的藺言,則是曾把他從鬼門關前給救過一回……他都還沒回敬藺言一下,這傢伙,憑什麼同他搶人玩? 「我、我們現下就走!」恨不能插翅快快離開這裡的歐得進,馬上轉身揚手要眾人快走。 「慢。」可惜的是,已被惹毛的步青雲並不願放人。 欲走不得,又得罪不起千里侯,全身隱隱顫抖的歐得進,滿面惶恐地瞧著不再冷笑,只是面無表情的他。 「你以為,這裡是由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嗎?」他都大老遠走出他的天字一號房了,在沒找到樂子前,他怎可能就這麼算了? 「侯爺……」 「一號房的。」東翁走出櫃檯,低聲在步青雲的耳畔說了幾句後,再一臉沒事樣地退回櫃檯旁。 「筆墨。」步青雲朝後伸出一手,早就準備好的東翁立即奉上。 站在外頭,根本就瞧不清步青雲在那張紙上寫了些什麼,歐得進才伸長了脖子想偷看一眼,快速落筆寫完的步青雲已將紙張摺妥裝進信封裡,再交給一旁專門跑腿的韃靼。 「韃靼,明日日落前,我要拿到聖旨。」 「是。」 聖旨?臉色幾乎是青了一半的歐得進,在韃靼步出店外走至一旁的馬房裡牽出一匹快馬,翻身坐上馬背後,才想命人攔下他,不料步青雲卻陰沉地朝所有人低吼。 「現下,全都給我進來坐下!」 「侯……侯爺?」大批被迫擠進客棧裡頭並各自找好位子坐下的人們,心慌意亂地看著那個披頭散髮的步青雲。 步青雲一腳踩在客椅上,「千里侯的招牌也不看一下,就大剌刺的跑來我家想拆房子?」 「我……」很是後悔沒打聽清楚步青雲也住在此處的歐得進,仰首看了以克死人出名的步青雲一眼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本侯希望,貴府已事先打理好大人您的後事了。」 一番心血付諸東流…… 自從義醫館被人砸了那日起,即將自己關在房內不見人的藺言,次日在她仍想著該如何重新來過時,自她家後院的客房處,卻傳來陣陣敲敲打打和吆喝的聲音,原以為又有人不死心上門來想再砸義醫館的她,連忙沖出主屋,但就在她跑至那個已經被毀的義醫館前時,她滿面意外地瞧著眼前一大堆正在為她發揮勞力,替她重建義醫館的人們。 愕然地瞧了好半天後,刺目的豔陽下,藺言在那一個個身穿捕衣的人群中,眼熟地認出左剛高大的背影,這讓她忍不住回想起,在她欲再次犯下殺孽親手殺了湛月時,是左剛及時阻止了她。在她被那個散朝侍郎派人架走時,十萬火急跑來救她的是左剛,而聽丹心說,昨日在知道她的義醫館被拆了後,頭一個替她出頭的,仍是左剛,沒想到,現下替她動手流汗的,也還是左剛…… 千頭萬緒因他而在心底兜轉個不停,她難堪地望著左剛的背影,很想躲,又很想走上前去問問左剛,為什麼他甘心為她做至如此? 為了她這種人,真的值得嗎? 她不明白,左剛明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也知道她不欲人知的背景,她更是沒從給過他什麼好臉色看,可他怎都不因此而退縮或是改變初衷?她從沒給過他什麼,最多,也只是救了他的小命兩回而已,而他,卻總是不停的給她…… 心中百感交集的她,總覺得喉際因那道總是擋在她面前的背影而哽澀得疼痛,她很想出聲喊住他,要他別再為了她做什麼事了,可是一想到他那張總是無怨無悔的笑顏,她就怎麼也說不出口。 「藺言?」將樑柱扶正後,停下來稍事休息的左剛,回過頭來,就見她盯著他發呆。 她清了清嗓子,在他走至她面前時,努力保持著不變的音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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