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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偏偏左剛卻對她搖首,「我不敢回去我那黑漆漆的天字二號房……」誰教丹心這些日子來,夜裡一到就把他房裡的燈都給熄了,就連盞燈也不留給他。

  她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而後她歎了口氣,對他勾勾指。

  「跟我來。」既是趕不回去,那她還是有別的解決之道。

  一步也不敢停留的左剛,在她快速遠離他時,忙追上去跟著她一道進入主屋,只是在追進裡頭後,他一臉納悶地瞧著她先是拿來一座上頭有著十二盞燭臺的燈座,再打開巨大的衣櫃,將它放進衣櫃裡。

  「進去。」隨手扔進一堆準備好的蠟燭,再把火摺子扔給他後,她指指裡頭說。

  「啊?」左剛指著自己的鼻尖,「我?」

  「裡頭,夠亮了。」他不是怕黑嗎?而她討厭光亮,那就讓他關在裡頭亮個痛決。

  抵死不從的左剛拚命朝她搖首,「我不要,而且它們也沒你亮……」

  她的秀眉隱隱抖動,「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什麼叫沒她亮?她又不是天上的日頭!

  「不要啦,讓我留在你這裡啦……」左剛苦著一張臉,高頭大馬的他,硬是彎下身子向她苦苦求情,「我情願抱著一盞油燈也不要進去裡頭。」關在裡頭活像具棺材似的,那豈不是更可怕?

  「夠了,別又靠過來。」藺言一掌將又想巴上來的他給推得遠遠的。

  「那……」眼看外頭愈來愈暗,裡頭也暗得幾乎快瞧不清她的臉龐,左剛滿面慌張地左看右看。

  「拿去。」很不想又看到他一個大男人在她面前抖成那副德行,藺言在點亮了油燈後再把燈檯塞進他懷裡給他捧著。

  「藺姑娘,我可不可以……」左剛在她自房裡拿了本醫書,坐在椅上看著時,忍不住捧著油燈偷偷想靠近她。

  「不可以。」她將他推離一臂之遙,但覺得光線太暗不便於閱讀,於是又把他拉回來一點。

  「我……」

  「想待在這就閉上嘴。」專心閱書的她,頭抬也不抬。

  他乖乖點頭,「是。」總比被她一腳踹出去,又回去他那黑壓壓的天字二號房來得好。

  就著不算是很明亮的燈光,坐在昨夜位置上的左剛,不語地瞧著她在光暈下顯得分外柔美秀氣的側臉,在他的呼吸下,油燈的燈光左右搖曳,一會兒照清了她的輪廓,一會兒照亮了她閃爍著光澤的一頭長髮。

  不知過了多久,在外頭的月兒明媚的月光穿過窗櫺,映照進屋子裡時,直望著她,捨不得眨眼的左剛,突然覺得,安靜不語的她,遠遠比似水的月光更加明媚。

  心情似朵無根的萍飄飄蕩蕩,沉醉在一池月光釀的美酒之下,像朵月光花的她,獨自絢麗、獨自綻放,或許在她身後點綴的是一室的清寂,可那並無損她一絲一毫的美麗,而他,則是入池即醉之人,不需豪飲,一滴即醉。

  「藺姑娘。」沉默了許久後,他出聲打破一屋的寂靜,「關於年紀那回事,我想了很久。」

  「結論?」藺言將手中的書頁翻過一頁,漫不經心地應著。

  「雖然我的年紀比你小,但,我並不想放棄。」不管了,他認命就是,哪怕她再怎麼擺冷臉、再怎麼虐待他,在知道她是個心地怎樣好的姑娘和看到她這一面後,他全都認了。

  「放棄什麼?」有些摸不著頭緒的她,不解地側首看向狀似一臉虔誠的他。

  「機會。」他鏗鏘有力地將他的諾言打進她的耳裡,「傾盡我所能,讓你得到幸福的機會。」

  這個打從頭一回照面後,就老愛抱住她和巴著她不放的男人……

  「你聽不懂人話是不?」藺言沒好氣地合上手中的書,一手杵著額,對總是不肯死心的他實在是感到有點沒轍。

  「我只是很堅持我做人的原則,那就是要負責任。」左剛不改初衷地對她重申,「既然我已對你做出承諾了,那麼無論如何,我就定要做到。」

  「不需要。」她愈聽愈煩,也愈聽愈覺得手癢。

  他堅持不讓步,「不,一定要。」

  「你這傢伙……」被煩得什麼都看不下去的她,不勝其擾地瞪向他。

  執著不悔的目光,在她瞪過眼去時,直直地映入她的眸心,藺言不禁愣了愣,一時半刻間忽忘了該怎麼對他說說嘴,好教他死了那條心,但就在她遲疑了一會後,左剛的臉上漾出了那抹她熟悉的笑容。

  「你知道嗎?今晚你既沒一腳把我踹出去,也沒揍我,更沒有一針就擺平我耶。」他就知道只要鍥而不捨的努力,就算是速度很慢,但只要肯用心慢慢磨,總有天他還是會等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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