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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來者不愧是來自於風評從沒有好過的西苑國之人,那位病得面色如土的都主,在野風為她診脈時,居然還一直以色迷迷的眼神盯著他直瞧。而與她同行的郡馬,在初見野風面上的那道傷疤時,眼眸中流露出的鄙夷神色,要他想裝作沒看到也難。

  偏那個郡馬在得知野風的身分之後,立即態度急轉直下,竟腆著臉湊至野風的面前,舌粲蓮花極盡討好之事。

  最令他心火驟起的是,那位郡馬竟還在私底下,偷偷避過了都主的人手找上野風,並明裡暗裡的向野風表示,若是,冶不好青春已逝的都主……也無妨的。

  他的宮主,是什麼人?

  是他心中的天上明月,是博愛仁慈,拯救病人于痛苦之中的善中之善,可這傢伙將她當成什麼了?他有什麼資格這般輕賤於她?

  然而野風卻像看不見這一切似的,那位駙馬是否想在都主死後攀上神宮宮主這高枝,或是又藏有什麼覬覦的歹心,她照樣每日去迎客樓替郡主治病,也照樣與駙馬談笑風生。

  這讓葉慈十分惱怒,也同時覺得很受傷。

  而讓葉慈感到更失落的是,當他都已經習慣她的每日三次強吻了,打從都主那班人來到神宮後,野風她就一直安安分分的,嘴上老說貪圖他美色的她,居然都沒有再對他動手動腳,也不再親昵地偎在他的懷裡頭睡覺。

  她就像個一夜之間突然長大的孩子,她鬆開了握住他的手,不再那般依賴他,她正一步步走出他為她攆起的小小天地。

  為此,宮中的每個神捕都覺得,近來神官大人總是愁容覆面,望著宮主背影的眼神,亦藏著絲絲的幽怨。

  偏偏讓葉慈記恨的駙馬,還天天在宮中閒逛,尤其特愛大老遠的逛到西宮來,好在野風的面前製造存在感,其積極的行動力,讓野風每日最少能偶遇上他三回。

  這一日,當駙馬在迎客樓的外頭,堵住正要回西宮的野風,並想邀野風一道去東宮賞花時,隱忍到極點的葉慈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情,當下強行將野風背起,派用上相級高階的內力直奔西宮。被人一路以疾速背回西宮的野風,不語地趴在葉慈的背上,任由他背著她一直在開滿芍藥的園子裡走路繞圈圈,直到她都數到上百圈時,她以指點點他的肩頭。

  「有點暈,走直的成嗎?」暈車暈船算什麼?她最背。

  葉慈腳下的步子方向一改,開始背著她在西宮中一殿逛過一殿,就在他的心火都因此刻兩人的親近而漸漸有歇息之勢時,那個已治好病,早就能活蹦亂跳,卻一直死賴在神宮不肯走的采蘋都主,剛巧帶著女官們一腳跨進幹元殿外的殿門。

  乍見俊美無雙的神官大人,采蘋郡主兩眼一亮,踩著細細碎碎的步子就想要貼上來。

  「神官大人……」

  葉慈胸臆中憤怒的火苗雲時點燃成一叢旺火,他揚袖一揮,就將她們一群給掮飛至殿門外。

  野風趴在他肩上淡淡提醒他。

  「那個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治好的。」幸好她有事先收下那張魂紙,不然她就做白工了。

  「再治就是。」

  沒等葉慈將野風帶回寢宮避開這些煩人的外人,那位神出鬼沒的駙馬,正捧著一束他不知從哪擅自采下的鮮花,深情款款地朝野風走來。

  「宮主,今日一一」

  葉慈沒讓他有機會把話說完,直接一掌將他拍飛,野風不得不再次出聲提醒他。

  「那個我沒收錢。」

  葉慈扭頭朝躲在暗處看戲的某人大吼:「朔方,派個賬房去給駙馬結醫資,順道送他們出宮!」

  「他都還沒治傷呢。」朔方自芍藥花叢裡冒出頭來,幸災樂禍地看向殿門外,那位正趴在地上納涼的駙馬。

  「先收再治。」

  「哦。」才來兩個就打一雙,這樣日後會不會沒人敢上他們雲取宮求醫啊?

  接連看了幾場戲,回到寢宮中的野風感覺自己又犯困了,而她的睡榻雖就在她的身邊,偏葉慈就是不肯鬆開手讓她沾枕。

  「你到底是怎了?」她抬首看著滿心焦慮不安的葉慈,感覺他好像又從高臺上走下來,又變回了一介有脾氣也會緊張的凡夫。

  葉慈不知該如何向她開口道出,這些日子累積下來的難言之情,可她那雙清澈的眼眸又太像面照妖鏡,靜靜映照著他的狠狽不堪,他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伸出手似往常一般拍撫著她的頭,見她不為所動,他又忙著去撓她下巴,可她還是不言不語地凝望著他,「葉慈……」野風重重歎口氣,不得不承認,她真是敗給這棵傻木頭了。

  宛若驚弓之鳥的葉慈又把她背起來,繼續在她的房裡繞起那張花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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