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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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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風在看完手中的病人後,不發一語地走至外頭,彎身拾起地上用來砸人的銀兩,轉身使勁地砸回那位嬌小姐的身上。 「大膽,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何人?」憤怒的家僕們迅速沖出人群,將行兇的野風攔下,而一旁的僕婦們則是擁住淚漣漣的千金小姐。 她看都不看就往回走,「葉慈,交給你了。」 那日在夕陽落下時,野風一行人便不顧當國國君的挽留,當下馬不停蹄地趕回神宮,至於葉慈是如何處理那事的,野風不想知道。 回到宮中的她,坐在寢宮後頭一座由白玉砌成的池子邊,將被葉慈養得白嫩的雙腳置在水面上,腳尖輕輕點起一圈又一圈的水波,並不斷回想著,那日由家僕們蔟擁著的那名金尊玉貴的女孩兒。感受到身旁熟悉的氣息,她就算沒有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她只是盯著水面開心。 「你知道嗎?我也曾是那粉離玉琢,被雙親捧在掌心中的女孩。」十三年前,在那個如今已消失的小國中,她也曾有過一個家的。 但司徒霜卻奪走了這一切。 葉慈在她怔怔地對著水面出神時,已坐至她的身旁,他將她白晳的雙腳挪回岸上,用柔軟的帕巾拭幹後,他將她的右腳置在掌心中,再取來修剪的工具,細心修剪起她的腳指甲。 「都說過了,別寵壞我,後果很嚴重的……」她想抽回她的腳,偏又被他牢牢握住。 他專注地看著掌心中的蓮足,對她的掙扎不為所動。 「我樂意。」她往日的生活,他雖無法重現,但他卻可以給她更好的。 默然地看著他修剪完兩隻腳的指甲,野風收回兩腳往前趴在他的腿上,側首望著水面的瀲一波光,他則輕撫著她的發,陪著她一塊兒沉默。 「你為我做得夠多了。」她輕輕合上眼簾,「其實你不需想那麼多,只要像這樣,繼續讓我依靠就好。」葉慈撫過她髮絲的動作,當下變得益發溫柔。 「我儘量。」 *** 春在枝頭已十分。 當宮外的大地已披上一襲嫩綠的外衣,雲取宮的高牆之內,已是百花齊放的春之繁景,西宮各殿遍植的杏花,在柔柔的東風中招揺展現風姿,東宮那邊所植的瑰櫻全數盛綻,迎風落花滿徑,頓時將整座東宮埋陷在一片花海裡。 松崗拂去滿頭的杏花花瓣,站在殿門處稟告。 「大人,宮外有來客。」 「什麼客?」 「來求醫的。」這還是雲取宮出世以來,頭一回有人主動遞帖上門求醫。 求醫的? 葉慈接過他手中的帖子,滿心好奇起,打從他們放出神宮出世的消息,且也不時派出義診小隊至各國為民服務,始終都保持著觀望態度的諸國,究竟會是哪一國率先與他們雲取宮接觸,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答案是西苑國。 據拜帖上所書,遞帖之人,乃西苑國采蘋都主與其駙馬,因采蘋郡主身罹頑疾多年,西苑國宮中太醫與名醫皆束手無策,日前聽聞民間傳言,雲取宮宮主乃藥神在世上唯一傳人,故才抱著一試的心態登門求醫。 對於這個財力與國力等同正比的堂堂大國,葉慈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因西苑國雖是國富民強,神宮若要如野風所說,多結交些正面的盟友,它本是很好的對象,只是,不管是野風還是他,都對西苑國之人沒什麼好印象。 「大人?」還等著他答話的松崗忍不住出聲提醒他。 「先去把人迎進宮來,將他們暫時安頓在南門殿的迎客樓。」葉慈打算等會兒就到寢宮那邊,將犯了春困毛病的野風,給自被窩裡頭挖出來由她自個兒拿主意。 「是。」 野風半眯著杏眼,一臉惺忪地坐在妝台前任由葉慈替她打扮,等到他打點好她的門面時,她眼底才有了幾分清醒。 「西苑國?」 「嗯,宮主打算怎麼辦?」來者是個大國的郡主,若是拒絕,恐怕面子上就第一個過不去。 「既然是來看病的,那就替她看。」在看病方面,野風才沒有他想的那麼多。 晌午一過,葉慈便派人將野風送至了迎客樓,在野風替采蘋都主診過脈後,確定她確實是得了難治之疾,而都主也願以一張珍藏多年的魂紙,作為治療病痛的費用,雙方即很快達成了協議,並讓都主一行人在宮中住下。 收回了一張自宮中流出去的魂紙,按理,葉慈應當是很高興的,可他卻面色陰蟄,恨不能沒在一開始收到那張拜帖時,就將那些人都給踢得遠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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