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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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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自古誰無死,是人,就終有一病。」野風撥撥被她用筆桿搔成鳥窩狀的頭髮,「只要將百姓拿捏在手心中了,就不怕日後各國君王不將我雲取宮看在眼裡,為了雲取宮的日後長遠打算,我們必須讓各國的主子們明白,雲取宮他們只能敬著,不能遠著。」葉慈一點就通,「你這是……為了保護神宮?」借由各國之手,來護著天下僅有的這麼一座藥神神宮? 「對。」她用力點著頭,終於成功將頂上揺揺欲墜的發簪給點了下來。 葉慈不語地將手中抄完的書本交給松崗,並找了個藉口將他支出去,接著轉身看著她眼底下的青影。 他知道她怕新生的雲取宮太脆弱,一旦失了隱世的保護網,暴露在外人的面前後,說不定會引來各路有心人馬,或是有著貪婪的野心者,所以她才這般急著要派出醫療小隊至各國義診,一來,是向那些君主打聲招呼,二來,則是為雲取宮在民間累積民望。 「可這樣一來你會很累。」他職出隨身的玉梳子替她梳發,隱隱覺得她這頭烏黑的青絲,近半個月來似乎是失去了不少光譯。 「誰讓我拖家帶口的,不累怎麼養一群閨女?」她丟下毛筆,由他在梳順了她的髮絲後,以指在她的頭皮按摩。 將她按得眼簾都忍不住垂下來後,葉慈坐在她身邊輕輕捏按著她僵硬的頸項和肩頭,在他的大掌覆上她的兩肩時,他這才發現,在他心中無所不能的她,一雙肩膀,是那麼橋小,也那麼脆弱。 一直都形影不離的跟在她的身旁,他知道,她的肩膀是如何扛下整座雲取宮的,他也看見了她對宮中之人所花費的心思。她教著他們一步步打開宮門踏進世俗,扶著他們的手貼近宮外的生活,領著他們走過大城小鎮,帶他們去知道瞭解外頭與宮內的不同處。 伸手輕輕將被他按著按著、就迷迷糊糊睡過去的她小心攬入懷中,葉慈的指尖擱在她的腕間仔細為她診脈,深怕做起事來就像在拼命的她,再這般熬著,恐會熬出個好歹。 「就知道你不知節制……」他挪開指尖,也不知該對這張睡容歎息還是責備。 野風無意識地蜷起身子往他的懷中縮了縮,他見了忙拿過一旁替她準備的毛毯為她蓋上,待到她的呼吸勻勻,他才抱起她往後頭他鋪設的睡床上放,驟然接觸到床單上的冷意,還睡不熟的野風有些掙扎,他哄了好一陣,在她睡穩後,他便起身去打來一盆熱水。 溫熱不燙人的毛巾,有耐心的輕觸在她的臉龐上,替她折去臉上沾得到處都是的墨汁,他擰過毛巾,蹲坐在她的床前,順道為她將被墨汁染黑的指甲縫也清乾淨。 摑看她一呼呼的小手,葉慈一直都忘了要將它鬆開。藏書殿外的日光,穿過殿上有看雀鳥纏枝雕飾的窗櫺,將光影映成一張造型綺麗的圖畫,隨看時間和日光的挪移,枝頭上的雀烏走過床畔,來到他仴交彳屋的軍心,再落到遠處的書櫃上。 聆聽著她淺淺的呼吸聲,葉慈覺得這陣子以來,他除了忙於她所交付的公事外,他的腦海裡總在琢磨個念頭……該如何再對她好一點。 世人所說,捧在手中怕碎、含在口中怕化,究竟該是何等作為,他不是很清楚,但與她相處久了,他倒挺明白她的性子。 凡間普通女子所求,她一概看不入眼,也老嫌麻煩。他就曾試過,給她羅裙軟香、飛花流紅,她嫌他吃飽攆著;給她珠花妝釵,她說她對美感完全沒有追求;給她佈置舒適溫磬的生活環境,她說她今晚要熬夜抄書,給她盈盈笑面、溫言款語,她說你有什麼目的就直接說出來吧! 他不過想對她好一些而已,可……怎就那麼難? 不知不覺間,偷偷探入殿內的日光已不知所蹤,窗外的天際上紅霞漫天,這時,在他掌心中的指尖忽地動了動。 從晌午一路午睡到快天黑的野風,邊揉著眼邊努力想掙脫睡魔誘人的懷抱。 「……我睡多久了?」 葉慈眼晴眨也不眨地扯起謊,「才一會兒而已,再多睡些也無妨。」她眯著眼看著滿室的殘陽,很快就明白,自家溺愛成性的管家大人又犯了什麼毛病,她沒好氣地掀起毛毯想起身。 「這招你用過好幾回了,我不會再被你騙回被窩裡的。」都怪他生得太過端正,只要他亮出這張看似凜然正直的臉龐,不管他有沒有成心想騙人,她就是會輕易咬鉺上當。 他不贊同地按住她的身子,「你需要休息。」 「還有一堆事等著忙一一」 「休息。」葉慈不再給她反駁的機會,快速將她放倒躺平,再蓋上毛毯與厚被。 她不情願地在嘴邊咕噥,「有沒有人說過你挺專制的……」 「嗯?」他的劍眉高高聳起,音調雲時低沉得有若山雨欲來。 她抖抖身上的寒毛,識時務地趕緊縮回被子裡。 「沒什麼……」每次與他的意見左右時,說好聽點他是給你諫言,她是聽也得聽,不聽,還是一樣要聽,不然,一旦讓他固執的性子又犯起來,最終得往後退讓一步的人,也一樣總會是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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