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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日後,你有我。」他放軟了音調,輕聲向她保證,「我會是你的刀劍也是你的護盾,再不會讓你付出什麼代價。」她側首看向他,「哪怕我要你做把屠刀?」

  「便是屠刀,我也願意。」

  她怎會讓他染上那些不乾不淨的顏色?

  打從知道保管《閱魂錄》是神宮宮主的責任後,她就沒想過要逃避責任,日後她將會因散佚於各國的魂紙而面對什麼,她大抵也知道。當風雨迎面而來時,他以為,她會狠不下心或是內疚?他其實根本就不知,她的心,早就刀槍不入了。

  早在她當年淪為魂主們的許願材料時,就已是如此。

  熟悉的大掌拍撫在身上,沒過許久,早就累慘的野風就睡得很熟了,也是滿身疲憊的葉慈,正想去打床被子好在她身邊打個盹時,松崗站在門外輕敲著門扇。

  「大人,黃金門的人來了。」

  「先安頓好他,晚點我再請宮主去與他一談。」

  「是。」當野風狠狠大睡上兩日,補足所耗費的體力和精神後,她將神宮內所有的神捕全都聚齊,並站在殿上大聲對他們宣佈,自今日起,神宮將開始改革。

  在朔方與松崗的指揮下,眾神捕兵分十六路,於次日天色都還灰濛濛時,展開神宮內鐵血大抄家,以往那些大祭司與祭司們在司徒霜的默許下,利用地宮密道出宮,將神宮內的丹藥賣給江湖中人,所大賺的無本不義之財,在野風的令下全數抄收,且這抄家一抄,就連抄了七日。

  每當朔方將一位祭司給抄得家中鍋底朝天之時,就會有人氣衝衝地來找上野風抗議。

  「你怎可如此不肖?老夫可是宮中三朝元老!」青殿祭司氣得面色通紅,嘴上白花花的鬍鬚都亂翹。

  野風神色淡然地道:「我乃一宮之主,我是主你是僕,既然神宮是我一人的,我憑什麼不能處置你?要不要叫你滾出去,也不過就是一句話而已。」在葉慈把劍架上青殿祭司的脖子上時,他這才閉上嘴,滿心不忿地任人給拖出幹元殿外,只是又過了一日,又有下一位祭司也找上門來。

  白殿祭司在聽說野風之所以抄眾祭司的家,原因就是她在日後要讓眾神捕帶隊去各國義診,且她還要利用那些錢財開辦醫藥館,好教授世人神宮的醫學與藥典,他痛心不已的大喝。

  「你這是吃裡扒外!雲取宮已避世數百年,從無人出世,你這麼做是糟蹋祖宗的清淨,與世俗同流合污!」野風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身為大夫,醫人治病還有錯?宮中哪條律令規定不許我開創先河的?找出來讓我瞧瞧先。」就在抄家行動已結束,野風派葉慈改拆起宮中用來裝飾在建築上的金銀時,所有的祭司全都一塊兒殺上門來找她了。

  「祖宗數百年血汗結晶,就這般被你拿出去換世俗的金銀,你怎能如此敗壞祖宗積攢的大業?你對得起列祖列宗嗎?」她咧嘴一笑,照樣有招拆招,「您老在說笑嗎?你口中的祖宗已經銬世投胎在我身上了,我就是你口中的祖宗。」眼見她橫豎就是軟硬都不吃,被逼得狗急跳牆的祭司們索性也不走了,死皮賴臉的就待在幹元殿內與她橫眉對眼,她既不讓他們好過,他們也就讓她的日子不得安生。

  野風無所謂地聳聳肩,「不願走就留著咽,反正葉慈說咱們地宮牢房多。」葉慈轉身面對一眾撒潑打滾的祭司,身上猛然迸發出的相級高階威壓,當場將他們全給擊昏,然後他冷著臉一揚手,朔方隨即派人將這些祭司全都安頓到地宮的新居住。「司徒霜餓死了沒?」野風邊撥著算盤邊問,正忙著清算宮中所有財產的她,已經有好些日子沒去理會東宮那邊斷水又斷糧的司徒霜了。

  葉慈的目光透過窗櫺看向東邊的方向,「尚未。」

  「朔方,撒在東宮的毒藥藥量翻倍。」她朝朔方彈彈指,但想了一會兒後,又嫌這個收效太慢,「算了,乾脆夜半時一把火燒了東宮。」朔方再樂意不過,「是。」葉慈忙按下衝動的朔方,再轉首對野風道。

  「這樣是燒不死他的,別忘了那些魂役會護著他。」司徒霜的身邊還有著兩名相級高階的魂役,只要他們使出看家本事,區區一把火奈何不了他們。

  她撇撇嘴,「就算不死折騰折騰他也好,反正我怎麼痛快就怎麼來。」才短短十幾年的時間,那票祭司就在司徒霜的指揮下黑了宮中無數錢財,還豪宅美屋蓋了一幢又一幢,她這個為生活奔波的小老百姓不平衡啊。

  葉慈好笑地揉揉她的發,「別忘了你還沒拆東宮換錢呢。」

  「也是。」她斟酌一二後,很快就改了口,「朔方,在東宮外頭架柴生火,再往裡頭添點好料的,務必要把他們熏得欲仙欲死!」

  「是。」在這之後,朔方是如何樂顛顛地拉著松崗去幹壞事,野風就不知了,只因神宮龐大的家產她是算也算不完,好不容易教會了葉慈如何算賬撥算子,再由葉慈去教會一群年紀幼小的小神捕,她的工作量這才減輕了些。

  當她終於清點完家產,收拾好所有的賬本,這一日,依著她的命令,葉慈將那票被關在地宮牢房裡頭的祭司,都給拉上來曬曬人間的日光。

  高坐在殿上的野風揚起手,對那些精神委靡,甚至看上去蒼老許多的祭司招呼。

  「都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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