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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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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野風反抗,一股龐大的威壓已襲至她的面前,讓只是軍級高階的她當下暈死過去。 待到她再睜開雙眼時,她已身處在一輛擠滿人的牛車上,脖子上套上了粗繩,雙手也被綁縛在身後,而奶娘張嬸,則是倒在她的腳邊猶未醒來。她試著運起內力檢查了一下身子,發現自個兒的經脈雖有受損卻無大礙,這讓她松了口氣,這才有空抬眼打量一下自個兒眼下所身處的情況。 不大的牛車上,擠滿了老弱婦孺,有些或受傷猶未醒來,有些則是受驚過度低低啜泣著,而在牛車的兩旁,則有兩名看上去像是武者的男子騎在馬匹上看押著他們。 載運著他們的牛車在走過偏僻的官道來到了山道時,便無法再往前行了,前頭駕著牛車的男子便棄了車,將他們一眾人都拖下車,拖著他們頸上的粗繩,像是拖拉著牲畜般拉著他們走上崎嶇的山道。 攜著雪花的海風,越過了群山來到了蕭瑟的山林間,一陣冰涼的寒意撲上野風的臉龐,她疲憊地抬起頭,發現在連走了數日後,他們已來到了縣城處的附近。隨著沿路上山林的風景漸漸消失,一間間坐落在田地裡的民房開始出現,而後又再次踏上官道時,她發現,眼前這座她曾熟悉的縣城,已不再是她記憶中的模樣。 以往繁華的縣城,原本整潔的街道早已不再,猶在燃燒的民宅所冒出的黑煙熏黑了牆面,街上四處可見被棄的馬車殘損的車架或是家當,遭到眾多流民洗劫過的縣城,此時已換上了哀戚的面容。一路上,一批批似他們這些人一樣如囚犯被押進城的百姓,個個垂首喪氣或失魂落魄地拖著腳步往城心走去。 當縣衙已然在望,野風焦急地抬首左顧右看,卻沒見著那些原本該護衛在縣衙前的士兵,只見著了一群面生的武者,她忍不住出聲問向一群剛由縣衙裡拖出來的人。 「太守人呢?太守夫妻他們現下在哪?」這是怎麼回事?身為太守的爹爹不是應該坐鎮在這兒指揮嗎?怎麼四下半個官兵都沒見著不說,四處還有一些實力高強的武者看哨? 「太守?」其中一名男子聞言抬起頭,示意她看向一旁,「不就在那?」野風隨著他的指示看去,就在縣衙大門不遠處的圍牆上,雙親的身影如斷線的人偶高掛在上頭,她怔怔地瞠大了眼,哆嗦著身子剛想開口呼喊爹娘,走在她身後的張嬸已偏過身子重重朝她一撞,令她狠狠撲跌在地。地上尖銳的石磕在她額頭上,帶來火辣的灼痛與片刻的清醒,那疼痛是那麼的真實與殘忍,令她深深倒抽了口氣。 她還來不及咀嚼半點悲傷,就已被路旁的武者提起衣領,並在她身後踢了一腳要她繼續往前走,腦袋猶空茫一片的她兩腳都沒來得及站穩,就又冷不防地再跌回地上,這一回,石礫狠狠劃過她的面頰,令她的半張臉都染上了血污。 在她遲遲未起身,令那位武者十分不滿又想再添上一腳時,張嬸已撲至她的身後。 「大人、大人……我家孩子生來體弱,您行行好,就饒了她吧……」張嬸邊求情邊用腳踢著野風,「愣著做什麼?還不站起來快走?」隨著頸間系著的粗繩的拉扯與身後張嬸的推搡,野風搖搖晃晃地站起,重新回到列隊中繼續往前走,她在縣衙內茫然地聽著張嬸向主事的人編造她倆的新身分,而後再被押至一座新蓋好的大牢內。 長期的勞頓與過度的悲傷,打擊著她這副幼小的軀體,才抵達牢內她便一頭栽倒,身子滾燙得嚇人,張嬸兩眼含淚地將她拖抱至懷中,怎麼也不肯鬆手。 「奶娘……」野風困頓地睜開眼。 張嬸將下頷貼在她的額際,沙啞地道:「今後,就剩咱們倆了……」關入牢中數日後,聽著外頭斷斷續續傳來的消息,不只是野風與奶娘,牢中的所有人,都為所打探到的消息無一不感到膽寒。 原來那些武者,他們並不是人,又或者該說,他們曾經是人,只是現下有了個新名稱叫做魂役,他們都是由那位佔領了縣城的孟參軍許願許出來的,而孟參軍之所以養著他們,是因為,他們是用來許願的「材料」。 擁有魂紙的人都知道,許願,是必須付出代價的。可想當魂主的人從沒人想犧牲自身什麼,更不捨得自身遭受什麼傷害,於是他們便把主意打在他人的身上。 於是滿城的百姓,與流離至此地的流民們,便成了用來許願的免費材料。 經過數回嘗試,孟參軍發現用來許願的材料,以年輕力壯的男子最佳,老弱婦孺最劣。殺了十來個男子作為代價所許出的魂役,不過就是個士級初階的武士而已,殺了百來個男子許出的魂役,竟僥倖是個士級中階,以此類推,倘若用上千條性命,那麼,是不是就可以許出個一心只忠於自己的士級高階武士? 若是用上了萬條人命,是不是就能許出夢寐以求的相級高手,而在有了相級高手之後,來日要想在這亂世開疆擴土更上一層樓,則將不再是個幻夢? 於是在短短數月內,縣城中的民宅寺廟等建築一一被拆毀,騰出來的土地,在孟參軍的令下,紛紛改建起一座座大型的牢房,用來關養著日後將會派上用場的許願材料。一旦關著的材料用盡了,孟參軍便大舉派出旗下所有的魂役,攻向鄰鎮鄰縣任何有活口的地方,大舉搜刮百姓充入牢中,以作為下一波的許願材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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