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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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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嚇到其他的客人了。」萬一以後老闆不讓他們進來打牙祭怎麼辦?這小鎮上也才這麼一間客棧啊,難不成要他來這開一間專供他們用飯嗎? 肚子才填了個半飽的斐然聞言,眼中不禁泛著淒苦的淚光。 「你不懂我們的苦……」天天蘿蔔又蘿蔔,最後一根蘿蔔已在昨晚被他倆給分食完畢,他們要是再不下山來,明兒個起,就得換白菜了。 「……」他只知道皇爺府的臉全都給他們丟光了。 清光桌上所有佳餚的兩人,這才一吃飽,馬上就被嚇壞的老闆給請出了大門去,他倆挺著好久沒有那麼圓潤的肚子,已經過慣慘無人道日子的他們,總算有種苦盡甘來、又再次重新活回人間的真實感。 天色一點一點地暗下來,大街上往來的行人也不斷地增加,尚善看著鎮上男女老幼手中所提著的燈籠,這才恍然憶起今日是元宵節。 斐然拿出事前就讓知書買好的燈籠,遞給看得一臉羡慕的她。 她欣喜地接過荷花造型的燈籠,「你連這都準備好了?」 「應該的。」他揉揉她的發,牽著她的手同鎮上的男女一樣遊街去。 刻意放慢了腳下的步子,仔細品味著每一盞燈火的流麗,他們一路上邊吃喝邊賞燈,在走到鎮上小廟的前頭時,遠遠地看見了戲班子所搭設的篷架,與一大片擠在戲臺下看戲的人群。 「瞧得見嗎?」斐然一手高舉著她的燈籠,免得被人群給擠壞了。 「只看得見前面人頭黑鴉鴉的……」身量不似他那般高身兆的尚善,在人群中擠得有些難受。 「跟我來。」 將尚善帶出人群後,斐然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先讓她變小後再抱著她躍至民家的屋頂上,接連躍過幾間房子,最後來到了那座最靠近廟旁的一座大宅。他倆在宅頂上找好位子坐下,尚善拉開他身上厚重的衣袍躲進去取暖,他也把下巴擱在她的包子髮髻上,一塊兒津津有味地看著戲,也不管宅子的主人是否正在下頭瞪著他們…… 當晚他倆投宿在客棧,同躺在一張床上時,尚善還在回味著今日在鎮上的所見所聞,她興奮地挽著他的手臂道。 「明兒個我還要出門去玩。」 「……還想玩?」明日清早他們就該回山了,不然要是被清罡給逮到他們偷溜下山的話,那他們就慘了。 「嗯,上輩子有太多事都沒有做過……」 斐然一怔,眼中頓時溢滿溫柔,「好,都依你。」 「咱們這樣,算不算是同甘共苦、相依為命?」 「……算。」應該不會有比他們可悲的。 「往後的日子還長得很呢。」她幽幽歎口氣,彷佛永遠都看不到屬於黎明破曉的那一陣曙光。 「再苦也有我陪著你。」他已經在想,既然這回他們都能收買兩位真人了,日後只要繼續收買那些老道士下去,說不定往後就都不必再吃素了? 數個時辰過去,當天邊的晨曦才微微透亮,睡得正沉的尚善遭一記猛然的關門聲給嚇得醒過來,她驚魂未定的坐起身,才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一眼就先看到神色慘淡的斐然。 「剛剛……」她怔怔地一手指著房門。 「是清罡真人。」很不幸的,清罡真人找徒兒的速度,比他們想像的快上了許多。 「他……」 斐然已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看見我倆衣衫不整的睡在一塊兒的模樣,可能誤以為我已經把你給吃下腹,所以等我穿好衣裳,他應該就要過來收拾我了。」他冤啊,冤得都可以六月飛雪、七月飛霜了,就算清罡真人真要擅自定他這個罪,那也好歹先讓他把她這個罪給犯了吧? 「你……」 「我看破了,你記得到時幫我貼張清遠真人的救命符。」橫豎都是跳到黃河洗不清,那麼該來的總是會來,該痛的……也一定會痛。 「你就安心去吧。」相當愛惜小命的尚善,決定只推他一人出去面對清罡的怒氣。 「……」這個小沒良心的。 帶著壯烈的眼神,斐然打理好自己後,伸手推開寢房的門扇,顫巍巍地走向那個坐在花廳裡喝茶的清罡真人。 「我能說句話嗎?」 「說。」 「別打臉。」 斐然的話尾一落下,清罡已起身將衣袍往兩旁一振,自他袖中飛出的黃符,轉眼間就已密密麻麻地將他包圍。 他語氣陰沉地道:「本道的徒兒……豈是你可染指的?」 外頭早起的人們已開始在鎮上行走或是交談,明亮刺眼的朝陽也已曬進窗櫺內,尚善這回沒再去戳斐然,她蹲在他的身畔兩手撐著下頷,無聲讚歎著他那強韌的生命力。 斐然氣若遊絲地趴在地上,「我就剩下那麼一口氣……」 「行啦,有一口氣就足夠了。」她動作俐落地在他身上拍下一張清遠為他特製的救命符。 「你呢?」感覺身上的力量正慢慢地恢復,他勉強地撐著身子坐起,「沒事吧?清罡真人他有沒有為難你?」 她搖搖頭,「師父他說這全都是你的錯。」 「他還說了什麼?」 她字字詳實地轉述,「他說,你要是敢不負起責任來與我成親,他會讓你後悔曾來到世上過。」 「成親就成親!」哼,他還正愁找不到這個機會可跟清罡開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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