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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這四個青梅竹馬,段淩波、封貞觀、雲掠空、宮上邪的心,都是由兩塊八卦玉組成的,早在二十年前遇上戰堯修時,戰堯修只分別留給了他們四人各一塊八卦玉,卻將其他四塊八卦玉給奪走;拿走了那四塊玉,就等於奪走了他們的另外半顆心,讓他們每個人的心都不能完整,也借此操縱著他們的人生,供他差遣聽他命令。

  這二十年來,除了事主至忠的封貞觀之外,段淩波的這兩個好友,可是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拼命去尋找被戰堯修奪走的半顆心,深深相信著,八卦玉就是姻緣玉,它會引領著他們找到他們失散已久的心和離散已久的愛。

  宮上邪壓根就不相信這個對女人老少通吃的段淩波,會真正的愛一個女人。

  「別逗了,這個在女人堆裡打滾的色貓會有心?」他伸手指著段淩波的鼻尖,「他若是有心,他會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快?」

  雲掠空語帶保留地反駁,「他當然有。」也許這個段淩波是個超級兩面人,雖然他正臉時總是嘻皮笑臉的,而翻臉時又不留情面殘冷無比,可是身為朋友,他還是相信心機相當深沉的段淩波,在他的心底最深處,卻是個最最寂寞的人。

  「我有?」段淩波卻是出乎意外蒼涼地笑著,「我還有心嗎?」

  他是個什麼也不能選擇的人,只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他不但沒有選擇命運的權利,就連選擇心的權利也沒有。要他愛一個素未謀面、也難以讓他這顆早已疲累的半顆心再度跳動的女人,他怎可能辦得到?其實有沒有一顆完整的心,對他來說早就已不重要。

  也許是逢場作戲太久了的緣故,在女人堆裡翻滾了那麼多年,對於愛憎情仇也看淡了大半,而他也逐漸相信,這世上什麼都會變,女人的心,沒有一顆是能信的。

  只消他一個魅惑、一個勾引,那些曾和她們的良人有過山盟海誓的女人們,就能忘卻了曾經深情以待的良人,不顧一切地轉而投向他的懷抱。他也不過是給了她們無上的虛榮、無限虛假的情愛,來填補她們所追求的需索,那些女人便可輕易地忘情棄愛。年年月月下來,在他見過的女人愈多後,他也發現,他的心房是愈來愈空洞了。

  真心,究竟在哪裡?就算八卦玉真是姻緣玉好了,這世上,還真有一個情愛純摯如初的女子在等待著他?他不信。

  雲掠空不禁擔心地望著他空寂的神情,「淩波?」

  「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心的。」他輕拍著雲掠空的肩頭,意味深長地看向庭外所種植的杏花。

  宮上邪也湊了過來,「你說什麼?」

  「沒什麼。」段淩波忽然一掃先前的悶郁,不正經地對他們笑著,「你們慢聊,我還有場粉紅春宵,我得先去安慰安慰那個正癡癡等著我的熱情夫人,有事改天再聊。」

  「不要忘了你要成親的這件事!」宮上邪在他大步走遠前不忘在他身後提醒。

  他朝身後擺擺手,「知道啦。」

  在宮上邪走遠後,宮上邪冷眼看著站在身旁、那個曾與他結過梁子雖已經有些和解,但還是對他一向都下怎麼友善的老友。

  「姓雲的。」他以肘撞撞他,「你說他會不會照命令去娶那個女人?」

  「誰管他?」雲掠空不幹己事地聳聳肩,「他只要別來沾惹我老婆就行了。」

  朋友的性命和親愛的老婆哪一個重要?宮上邪皺著眉心想了想,最後決定與雲掠空站在同一陣線。

  「說得也是。」他同意地點點頭,「咱們就不管他。」

  「我不嫁!」

  偌大的廳堂中,似印堅定的聲音回繞在這片窒人的靜默裡,讓一旁所有的姐妹們全部刷白了臉龐,也讓高坐在堂位之上的司馬拓拔漲紅了一張老臉。

  司馬拓撥眯細了眼,「再說一次。」

  跪坐在堂庭上的似印抬起嬌容,不顧身旁姐妹們的拉扯暗示,堅定不移地再度說出心衷,「我不要嫁給他!」

  「似印,你就快別說了……」齊似影慌急地扯緊似印的衣衫,趁她坯沒惹怒司馬拓撥之前要她快快住口。

  似印不屈不撓的明眸卻依然直視著司馬拓拔,「我不願嫁一個我不愛的男人,請您收回成命。」

  她的心,只有一顆;她的心。是要獻給她一生一世的良人,著是將她如商品般地嫁與一個素未謀面,也不知她到底愛不愛的男人,她情願一生不嫁,她情願繼續等待,等待那也許永遠也不可能到來的幸福。

  容貌看似蒼老的司馬拓拔,雖仍坐在位上無動分毫,但他淩厲無比的掌勁,卻迅即破空而來直摑向她的臉龐。

  「姐姐!」燕似舞心神大駭地直撲向似印的身邊,拿出手絹試著她一口又一口嘔出的鮮血。

  「什麼時候起,你有了說不的權利?」司馬拓拔冷眼直視著眼前所收養的義女,「難道你忘了你是什麼身分嗎?沒有我,你的有今日?我所主張的事,豈容得了你說肯與不肯?」

  「我……」似印抹去唇邊的血絲,倔傲地朝他仰起頭,「不願、不肯。」

  也許在世人的眼中,她們這一群無父無母被司馬拓拔收養的義女們,都有著人人豔羨的義女郡主身分,但在司馬拓拔的眼裡,她們全都只是一群隨時都得為地捨身葬命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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