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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她的心,因他的一句話而流離失所,留也留不住。

  不需要花言巧語,不需要喁喁訴情,只要他用這種認真的眼神、誠摯的言語,他就能夠推翻她這些日子來所有的傷憂害怕,只記得當下的一切,讓她無法自拔地情奔向他。

  她困難地開口,「只是因為……你的需要?」他的需要能有多久?是短時間內的,還是她期望中那種長久的一生?

  段淩波悄然無言,眼神變得雜亂難定,不知該不該回答她。

  似印睨著他的眼眸,依然是看不清他,她不禁緊揪著胸口,覺得自己像個站在懸崖上頭的人,一顆心搖搖欲墜的,想要勇敢一點,卻又怕連心都葬送。

  她並不希望自己只是個被需要的人,她希望,他的這雙眼永遠只看著她,不再看其他的女人;她希望,他的愛能夠永遠只停留在她的身上,而不再分割給他人。可是他的眼神是那麼地沒有把握,連帶的,也讓她的心那麼沒有把握。

  近來,因為他的緣故,她開始在心中有了以往那些想都不敢想的念頭。這種渴望而不可得的日子過久了,她一直有一句話很想告訴他,可是又沒有勇氣開口。

  「我不想追問你是來自何方,也不想知道你的過往,同樣的,我也希望你別去在意我的身分和過去。」段淩波撥開她臉上被風吹散的髮絲,真切地向她請求,「答應我,只要這樣看著我,不要去管過去和未來將會如何好嗎?」

  似印的心猛然懸緊,「你知道了什麼?」他為什麼會突然提到這些?難道,他已經知道她的身分了?

  「我什麼也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段淩波釋出一抹微笑,安撫地拍著她,「我只是想和你無憂無慮的過日子而已。」

  「真的?」她不怎麼相信,因為她知道他大過機敏了,他總是把真相藏在面具的背後。不讓她看見。

  「真的。」段淩波決定繼續隱瞞,「答應我好嗎?」

  「我若答應了,就真的能和你一起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嗎?」她倚在他的胸前,覺得他所說的那些恍然若夢,像個永不能成真的諾言。

  「可以的。」段淩波堅定的向她保證,「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盡力完成這個心願。」

  似印不加考慮就應允,「我答應你。」

  段淩波含笑地擁著這個手中擁有天地兩塊玉的似印,可是他同時也感覺那些在身後追逐著他的陰影愈來愈逼近,就像是河面遠處急急旋轉的漩渦,就要將他們兩人都捲進其中。

  遊船歸來的段淩波,當晚就因一道急訊離開似印的身邊,踏著夜色來到京郊的一棟私宅。

  宅裡頭一室嘯王黨的人,在段淩波來了後都神色凝重地不發一語,段淩波命人打亮了燈火,來到內室裡的一處平臺上。

  他用力揭開覆蓋在一具屍體上的白巾,緊斂著劍眉看著死者安詳的死狀,仔細端詳了許久後,根本就無法自表面上察出半點異樣;

  他兩手環著胸問:「怎麼死的?」

  「驗屍的仵作說是暴斃而亡,無他殺的可能。」戶部次郎跟在他的身後細聲稟報。

  「暴斃?」段淩波挑高了眉,又再揭開旁邊的另一條白中,「那他新納的這個寵妾呢?」

  「也是同樣的死因。」

  段淩波走至那個靜躺在臺上的女人身邊,自發中抽出一隻細長尖銳的銀針,不顧眾人的反對,親自驗起屍來。

  他邊忙邊問:「這是近日來第幾個喪命的大臣?」好些天沒出門,原來雲掠空急著找他就是因為這個,但他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

  戶部次郎搖首探歎,「第十個了。」

  「段大人……」許多恐慌的朝臣紛紛湧向他,直怕自己就是下一個會這樣不明不白死去的人。

  在女子身上找不出半點可疑之處後,段淩波兩眼一轉,又熟撚地將銀針紮進女子的天靈,而後輕轉慢挑著銀針,好一會兒,才慢條斯理地抽出銀針,定眼看著銀針上頭縷縷的黑跡。

  他自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他這個寵妾是打哪來的?」以為用這種手法他就查不出來?

  「是司馬相國贈給他的。」

  果真如此,那個戰堯修還真會算,司馬相國居然用這種手法來對嘯王黨削勢,嘯王党原本在朝中有權有勢的人就不比太子党的人多,如今死了十個,嘯王党已然元氣大傷,往後要與太子党並爭,恐怕是難如登天了。

  「還有幾個人收了司馬相國所送的劄?」段淩波接過下人送來的水洗淨了雙手後,轉眼估量著這室內的人數,發現在這種重要的集會中,居然有好幾個人沒到場。

  「十來個。」戶部次郎捧來一隻名冊交給他。

  段淩波翻了翻裡頭缺席的人名,赫然發現缺席的全都是目前嘯王黨裡頭最具權勢的人,而在場的幾個人,也是在朝中頗有地位的人。

  他迅即做出決斷,「立刻叫他們把司馬相國送給他們的人,無論男女全部逐山府外,或者是派人殺了那些人。」

  「大人?」眾人不解地盯著他臉上的那份殺意。

  段淩波銳眼一眯,「你們之中還有誰收了司馬相國所贈的禮?」

  數位一直沉默不語的大臣,立刻心虛地垂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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