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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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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今兒個有事要下山!」花叔在沐策悲憤的目光飄過他這邊來時,連忙閃出門去避風頭。 蘇默揉了揉笑僵的面頰,招沭策過來坐下後,將盛著他早飯的託盤推至他的面前。 「別拉長個苦瓜臉了,誰讓你不會記取教訓呢?」 「呱呱。」有只蛙也這麼應和。 「……」沐策更是沒好氣,那個姓花又不負責任的老孩童,每每不想養了,就扔給他這現成的養父去收拾後果。 「今兒個你就別去果園了,在後院挖個池塘養蛙吧。」 他一手杵著額,「後院都快客滿了……」 「我去叫那老頭回來幫忙。」氣管總算好些了的花嬸,頗認命地撩起裙擺出門找人。 花嬸走後,沐策心情惡劣地盯著蘇默面上止不住的笑曆,這讓他忍不住有點想拖她下水。 「娘子啊娘子。」 「別那麼叫。」她微皺著柳眉,「都說過那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了。」他怎麼還記得那事? 「沒聽過開弓沒有回頭箭嗎?」既然戲他都已演過了,便宜不占白不占。 「可以賴了就跑嗎?」敢情他演上癮了? 「你試試。」他喀喀有聲地扳著長指,「不過我先聲明,我今兒個的心情特差。」 「……娘子就娘子吧。」看在他犧牲小我被那只怪蛙騷擾的份上,今日就讓讓他。 沒睡飽的沐策懶洋洋地啟口,「娘子啊娘子,我有一事想請教。」 「說來聽聽。」 「除開當初是為了救我一命,故不得不這麼做外,你把我的身子養得這麼好、骨子裡補得這麼足……你老實說,是不是刻意的?」這是否正是所謂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這個嘛……」她撫著小巧的下頷,不正面承認也不急著否認。 「為了讓我當上長工,這一切,一早就在你的計劃內?」他愈問心裡愈篤定,甚至開始覺得,他似乎早早就已乘上這艘賊船了。 蘇默拍拍他的肩屑,「長工,你悟了。」 「……」他就知道。 當下滿心也不知該說是感謝還是埋怨的他,將手中的碗筷一擱站起身,蘇默忙一手拉住他,指著他沒動幾口的早飯。 「不吃了嗎?」明明他平日都要吃上三大碗的。 沐策兩眼無神地往後院的方向走,「先去挖池塘……」不早點弄好那只怪蛙的新窩,他今晚就甭想睡了。 身形圓圓胖胖的金蛙,就像花兒不能少了太陽般,在他走後也一跳一跳地追了上去。 在沐策渴望睡眠的前提下,蘇家的新池塘很快便砌好了,可沒想到就在幾日後,像是要挑戰沐策脾氣底限的花叔與花嬸,在某個黃昏,又分別抱來兩隻年幼的飛鼠站至他的面前。 蘇默挑高了一雙秀眉,含笑地倚在廊下不打算上前加入戰火,在沐策看過來時,她還擺出了一副純看戲的模樣。 然而這一回,沐策卻出乎她所料,既不歎氣也不發火了。 他只是微笑再微笑,先是走上前溫柔不已地摸摸花叔的頭,再含情脈脈地拍拍花嬸的臉蛋,接著……他揚起一拳,追著下一刻忙著抱頭鼠竄的他們打。 聆聽著身後遠處蘇三姑娘開懷的笑音,沐策在不知不覺中也咧大了笑容,過了一會兒,他突地停下了腳步,一掌輕輕地按在自個兒的胸口,覺得在他的胸坎裡,那顆曾因傷痕累累而死去的心,似乎,正活力十足地再次跳躍了起來。 守信如期的夏蟬,在山頂蓊翠的綠意到達了最濃郁的時分,伴著毒辣無比的豔陽,聲嘶力竭地熱烈開唱。 今夏異於往年的猛烈暑意,將住在山頂上的眾人都給熱得頭昏眼花,就連一向好動的花叔和花嬸,也沒了精力在烈日下打鬧,大中午用過午飯後,他們便沒精打彩地聚在後花園巨大的樹蔭下,一人一椅地齊躺在沐策幾天前才做好的竹制躺椅上乘涼。 沐策自廚房端來幾碗清熱祛火的涼茶,擱在樹下的小茶桌上後,他揚首望向站在這處井邊的蘇默。 「瓜涼了嗎?」昨日花叔下山買了一車的西瓜載回來,今早他在頂著豔日上山去工作前,便順手取了幾顆放在水井中待涼。 「涼了。」她摸摸剛打上來的西瓜,瓜面上翠綠的花紋傳來沁心的涼意,讓她忍不住將面頰貼上去蹭了蹭。 他挽起衣袖,「我來拿。」 「你都忙一早了,你坐著就好。」她吃力地抱起沉甸甸的西瓜,在沐策擔心的目光下搖搖晃晃地走過來。 「我來切,你別再曬日了。」她一走近他便急著伸手接過,見她一臉汗,他忙讓她去樹蔭處坐下。 從廚房取來菜刀後,沐策刀法俐落地分切成數大塊,紅豔豔的瓜肉,在點點掩映的日光下,看來格外可口解暑氣。 「花叔,吃太多可是會鬧肚疼的。」在花叔已吃了數片,還繼續伸出手想再來一片時,他掏出汗巾幫花叔擦去吃得滿臉的汁液。 「再一片就好。」 他側過臉,「花嬸,你怎一口都沒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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