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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可是他從來不告訴她那些答案,只是小心翼翼的斟酌著該給她的關懷有多少,和他的情意又該多淡,才不會讓她在很明白的察覺後而推拒他;他的情又該多濃,才不會讓她感受不到而永遠懵懂不知。一直以來,他都拿摸得恰到好處,不會濃烈得讓她無法喘息,也不會輕淡若水得讓她一無所覺。

  這般時時刻刻都要計較著愛,思考著給多給少,他,累不累?會不會感到疲憊?

  愛人太艱難,被愛則需要承擔,愛與被愛之間,他為什麼要挑那條艱難的路來走?

  放完花色水燈的南宮徹,悄聲地來到望著湖心出神的她身旁落坐,她緩緩回過頭來,望著他的眼神,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定根之處。

  就著屋內的燈火,南宮徹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見她穿得單薄,就這般坐在湖邊吹風,他就抑止不住那滿腔的關懷。

  「天涼了,你該多加件衣裳。」他伸手探了探她掌心冰冷的溫度,而後微微蹙起一雙劍眉,「買給你的秋衫呢?」

  飛鳥幾乎不敢迎視他過於溫柔的眼眸,「我擱在櫃子裡……」

  就在她別過芳頰時,一陣透上心梢的暖意便籠罩住她,低頭看去,是他前一刻還在身上的外衫。

  「雖然不合身,但會暖。」把自己外衫披在她身上的南宮徹,輕聲徵求她的同意,「將就點好嗎?」

  「好……」哽咽的感覺,在她的喉際久久不散,她只能選擇將小臉埋在他過大的衣衫裡,不讓他看出她的神情。

  察覺了她的異樣,南宮徹收回擱放在她肩上的雙手,在微弱的光線下瞅著她飄搖不定的眼眸,隱隱的感覺到,她想逃避又不忍拒絕的心情。

  趕在氣氛凝凍之前,他草草起了個轉移她注意力的話題。

  「靳旋璣來找過你了嗎?」今天忙得太晚,沒空間她是否也招待過靳旋璣。

  「來過,也走了。」她僵硬的身子不自覺地放鬆,連語氣也變得自然。「我在想,他會不會就這麼死心不再來煩我們?」

  「很難。」南宮徹的表情顯得很頭痛。「聽說他為了要認親,可以水裡來火裡去,就算刀山油鍋擺在他眼前也都可以橫著過,我看他不可能就此放過我們。」難以搞定的東方朔和北堂傲都被他的纏功給擺平了,恐怕他們很難躲過那個黏人功力一流的男人。

  飛鳥不禁悠悠輕歎,「日子又要不得安寧了。」往後,她的日子可能會因為那個愛湊熱鬧的靳旋璣而變得很熱鬧。

  南宮徹體貼的向她建議,「倘若你覺得靳旋璣太聒噪的話,我可以把他趕得遠遠的,不再來煩你。」

  「不必了。」她臉上抹上了淡淡的笑意,「其實看看他的苦瓜臉也滿有樂趣的,他若是執意要認親,那就讓他繼續認。」

  很奇怪,南宮徹的一舉一動都會柔柔牽扯著她的心房,可是對於那個滿腔手足之情的靳旋璣,她就沒半分感覺,對於她對靳旋璣的所作所為,她一點也不覺得內疚,反而還覺得,能看到他那張要哭不哭、急得要跳腳的臉龐,挺能打發時間逗樂。

  「也對,聽他哀哀叫是滿好玩的。」南宮徹也心有戚戚焉地頷首同意,並跟她一鼻孔出氣,「他要是再來找我一回,我很難擔保我不會又朝他下毒手。」他發誓,他真的不是壞人,而是靳旋璣天生就是一張讓人覺得可以欺負的老實臉,不毒一毒他,實在是會覺得手癢。

  「那麼我們就再玩一玩他,好不好?」飛鳥也覺得就這樣放過靳旋璣太過可惜了。

  「要是不小心玩死了他怎麼辦?」他不排除這個後果,他一個人玩是無所謂,若是讓美其名是醫仙,但手段卻比他還殘忍的她也一塊整靳旋璣,就怕靳旋璣會挺不下去。

  她輕聳香肩,「只好去跟東方朔他們說聲對不起羅。」相信那些人都能體諒他們的行為。

  「好吧。」南宮徹樂意地搓著兩掌,「希望靳旋璣的命能夠硬一點,不要讓我太沒成就感。」真好,他正愁新開發出來的毒藥無人可試,現在就有了個現成的目標。

  「玩歸玩,但你認為……」飛鳥轉過眸子,沉吟的問向他:「該不該去認親?」

  「由你決定。」他不是很在意這點。

  她輕拍著小手,「那我們就再等等好了。」也許在靳旋璣完成認親手續之前,她能從他身上撈到什麼好東西也說不定。

  「在靳旋璣來過後我才想到,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告訴你。」南宮徹自懷中掏出一封信,「這是東方朔要我交給你的信。」

  飛鳥接過來,微微側著身子,就著屋內灑落在外的燭火細看。不忍她這般傷眼的南宮徹,自袖中取出火摺子吹亮星火,體貼地遞至她的面前,並伸出雙臂將她困在懷裡好為她遮擋風勢。

  「他會這麼大方?」半天過後,飛鳥莞爾地鍬高了兩眉,對東方朔在情中提及的優惠待遇很訝異。

  「為了他的心願,他當然會大方。」事先由東方朔口中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南宮徹,對東方朔的這種手法相當不以為然。

  她滿心好奇,「他事先和你商量過了?」東方朔不是挺小氣的嗎?他不怕南宮徹也會想要分一杯羹?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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