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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飛鳥涼聲的在他耳邊叮嚀,並朝他亮出一枚銀針,「再不走,不怕我又對你下藥?」

  靳旋璣馬上拔腿就跑。

  站在湖岸邊等待的六木,在等待了許久後,果然不出所料地見到兩手緊掩著唇的靳旋璣,以飛快的輕功,十萬火急朝他這方向飛奔而來。

  「回來啦。」六木愛笑不笑地看著他滿頭大汗的模樣,「過不過癮?!」看樣子,這座湖的兩位主人好像都已經招待過他了。

  沒空理會他嘲笑的靳旋璣,一上岸後就急忙找個地方大吐特吐,以宣洩一下他梗鬱在喉間快要爆炸的欲嘔感。

  六木掩著鼻不敢靠他太近,「知道識字的重要性和學到教訓了嗎?」早就叫他要看清楚門牌了嘛。

  吐得歪歪倒倒而躺平在草皮上的靳旋璣,在兩眼昏花之際,終於明白了那兩個人為什麼要在湖前豎立那兩個門牌的原因。而六木則是習以為常地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將他拖到涼亭裡,倒了一杯香茗給他漱漱口,再讓他趴在桌面上喘息。

  「他、他們……」此刻已是體弱無力,虛軟得如風中落葉的靳旋璣,兩眼無神地盯著他。

  他明白地頷首,「我知道,他們都很壞。」

  靳旋璣邊喘邊問:「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對待我?」好恐怖的男女,只是借踩一下地盤就這樣折磨他。

  「沒辦法,他們都很討厭有訪客,誰要是敢踏進湖裡一步,誰就註定要倒楣。」六木為那兩名不愛會客,更討厭有人打擾的男女解釋起他們的行徑來。

  靳旋璣無力的拉著他的衣領,「剛才你怎麼不告訴我?」既然如此,那在他去找他們兩個前,他怎麼不順便說一下?

  「是你自己不肯聽我說的。」他當初有阻止過了。

  「那金鎖片呢?為什麼會有兩塊金鎖片?」順過氣來的靳旋璣,萬分不解地抓著發,「他們兩個都是我的親人嗎?」

  「不。」六木肯定的向他搖首,「靳風眠當年只在這留下一個孩子,你的親人只有一個。」

  「只有一個?」他拜託地握緊六木的雙手,「求求你快告訴我是哪一個?」說清楚一點好嗎?兩個都有金鎖片,兩個又都不承認,這樣教他要怎麼認親?

  可是,六木依然還是對他重複那句話。

  「年紀大羅,記不起來羅……」上了歲數就是有這個壞處。

  他差點氣結,「你……」在這緊要關頭又想不起來,這不是折騰他嗎?

  六木提供他一個餿主意,「若想知道他們哪個才是你的親人,我建議你硬著頭皮再去找他們幾次,這樣也許就能得到你想知道的答案。不過,我很懷疑你能在他們手上撐多久。」

  「再去找他們……」光是一想到他們又將怎麼招待他,靳旋璣就覺得全身發冷、兩腿發軟。

  「記得小命顧好點,可千萬別被他們毒丟和藥丟了。」六木相當不看好他的未來。

  他可憐地掩著臉龐低泣,「嗚,我的命怎麼那麼苦……」

  飛鳥靜坐在湖岸長廊上,看著南宮徹將一盞盞親制的各色彩燈,一一放在湖面上,讓朵朵如蓮的彩焰,將夜黑的湖麵點照得瑩瑩多彩燦亮。

  歸功於靳旋璣來找碴,使得南宮徹拖拖拉拉直到華燈初上時分,才大功告成地把他的愛心晚飯送過來,在他的臉龐上,一如往常地,又充滿了歉疚的神色,而後在她耳邊溫柔的催促她用飯,並在她用完飯後,為她點亮她討厭黑暗的湖心,讓她在黑夜裡也能夠有那些彩燈來陪伴她。

  倘若,真能將人捧在掌心上用心呵疼,飛鳥相信,此刻的她已是南宮徹手上被他柔柔憐惜疼愛的珍珠,也應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可是那梗在喉中令她說不出的歉疚感,卻令她無法展露出一絲笑意,也不知該拿他的付出怎麼辦。

  這些年與他日日相處下來,堆積在她腹中的疑問有很多,隨著光陰的逝去,那些不知不覺掩蓋在她心頭上,讓她如藏著秘密般藏著的問號,已經成長累積得讓她無法等閒視之,或是繼續再表現得無動於衷。

  為什麼一個人可以付出那麼多?他的付出可會有盡頭?而在他付出的背後,他真正想貪圖的是什麼?他又希望她能夠給他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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