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痕 > 藕花深處 > |
六 |
|
沒見過這等陣仗,也沒來過官堂的靳旋璣,當下元神差點被吼飛得老遠而找不回來,張大了嘴愣愣地呆視著這個要發難,也不事先通知他做一下心理準備的西門大人。 「你是本官的兒子嗎?」西門騾將驚堂木敲得震天價響,用如雷貫耳的雄獅大嗓將靳旋璣的元神給吼回來。 他飛快地搖頭,「不是!」誰要當他的兒子呀,好被他不時嚇得破膽嗎? 西門騾的臉龐變得更加猙獰萬分,「那你的意思就是烈兒不是我的兒子羅?」 「對啊,」不上道的靳旋璣實話實說。 「他吃我西門家的米、喝我西門家的水,由我這雙手一泡屎一泡尿親自從小拉拔帶到大,你敢說他不是我兒子?」腹內怒火瞬間爆炸的西門騾,又是一陣幾乎將靳旋璣吼聾的炮火。 「本來就不是嘛……」靳旋璣兩手捂著受創的雙耳。好不委屈的扁著嘴小聲地咕哦著。 西門騾忿眉一揚:「你說什麼?」好啊,這小老百姓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這樣大不諱的頂撞他? 「沒,沒什麼……」看他的臉色逐漸變陰,一副好像又要翻臉的模樣,靳旋礬趕忙將自己會惹禍的嘴給捂上。 「我是決汁不會同意烈兒不參加今年的科考,所以你就給我省了那個想說服我的念頭,聽見沒有?」西門騾大掌一揮,武斷地否決了他的提議,並狠眯著眼瞪著他。「接下來你還想要求我同意什麼?」 「他希望你……你別逼他相親娶妻,因為他認為這樣會門不當戶不對,」雖然眼前的情勢很不妙,這個大人也似乎不允許他再繼續冒犯,但他還是硬著頭皮把西門烈的願望說出口。 西門騾兩眼陰森地眯成窄縫,「你憑什麼代他說這句話?」 「因為我是他的親哥哥,我有責任帶他回嵩山認祖歸宗,」被他看得全身發毛,靳旋璣邊發抖邊取出懷中的信物,「你看,這是我們靳家家傳的金鎖片,也是我和他有血緣的證物——」 「認祖歸宗?」西門騾火冒三丈地截斷他的話尾,「似是想叫他不姓西門改姓靳?」 他拼命揮著手,「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要求他一定要改姓……」 「那你就是想叫他改認另一個爹?」西門騾兩手緊按著桌沿,怒氣衝天地把話轟向他。 「也不是……」這……這……在這種情況下,說實話好像是有點困難。 「不是不是,你到底是來做什麼?」他好不容易才遺忘了西門烈不是他親生兒子這件事,偏偏這個讓人看了就火大的小老百姓又來提醒他。 「我……」被他這麼一吼,靳旋璣又是腦海一片空白。呆呆地愣在原地轉想不出他本來打算說些什麼。 站在堂後的西門烈,實在是很想將那個還沒把話完整的說出口,就被吼得一愣一愣,什麼辯白也說不出半個字的靳旋璣,先拖來後堂痛扁一頓,再把他推回堂前繼續挨轟。在此同時,他也在心底責駡著自己,幹嘛要找這個一上場就陣亡的人來當炮灰。 真是,不看不覺得靳旋璣沒用,愈看愈覺得他恥辱。 「沒用的傢伙……」西門烈又嘔又氣地擰緊眉心,「靠他還不如靠我自己,」才吼個幾聲就被嚇得六神無主,就只會被阿爹的話給牽著鼻子走。 「升堂!」占盡優勢的西門騾準備讓已是位居絕地、也不知能不能逢生的靳旋璣給趕盡殺絕。 身為西門騾的二兒子,同時也在總督府任職師爺的西門炬,對這個措手不及的命令直皺著眉。 「升堂?」他靠在西門騾的身邊小聲地問:「阿爹?」他今天不是說只要見見這個客人而已嗎?好端端的,怎會要升堂辦案? 「叫我大人!」西門騾不但不能理由,還狂得二五八萬地拾高了下巴。 在府裡任職府衙的三兒子西門爍,在瞭解父親大人的騾脾氣已卯上了後,滿臉同情地拍著一臉茫然的靳旋璣的肩。 「跪吧,升堂了。」元辜的羔羊,沒事何必走進他家的大門來受罪? 靳旋璣百般不從地望著光滑如鏡的地面。 這……男兒膝下有黃金,即使照身分來看,向朝廷官員行禮下跪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可是他實在是很難說服自己向一個又騾又凶,吼他的道理一條也不正,而且還莫名其妙地想審他的官下跪。 「免了,特准不跪。」西門騾反而揚著手,臉上漾著恩賜的光輝。 「快謝他呀,」西門爍忙不迭地教靳旋璣討好他。 「多謝大人……」靳旋璣在謝著他的同時,心底也被他的那副饞樣給惹出了絲絲怒意。 「有沒有殺過人?」西門騾公事公辦地問。 「沒有,」大過分了,還真的把他當人犯來審。 「有沒有放過火?」 「沒有,」問這種問題,是呆子的才會承認。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