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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步熙然笑著拍拍他的額際,「去找她吧,蓀餞樓有我在,樓下的事由我來幫你處理,反正就算你的人留在這兒,你的心也不在這兒。」

  「多謝二哥!」有了這句話,步少提不再猶豫,立刻推開門往樓下跑,決定不管怎樣都要去夏候府要回紋焰。

  「快去慢回啊。」

  「慢回?」司徒震橫眉豎眼地扯著步熙然,「你又想叫我們下樓幫你打算盤?」叫那小子慢慢回來?上一次讓那小子出府一日,他們就會捉去樓下讓他打了一整天的算盤,現在樓外的人那麼多,讓他慢慢回來還得了!

  步熙然朝他努努下巴,一手指向正在對他們笑的司馬聖歎。

  「根據咱們的預測,夏候府對他們倆的變數最大,若不讓少提去,難道你想輸給那小子?」

  司徒震與司空烈看了司馬聖歎一眼,異口同聲不甘心地吼著,「願賭不服輸!」

  「不想輸就下樓工作,這次不要再有抱怨。」步熙然一手一個地拉著他們兩個往門口走。

  「你們下去慢慢打吧,那與小王無關。」司馬聖歎涼涼地坐在椅子上翹腳,才不去幫他們的忙。

  步熙然猛然回過頭,朝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聖歎,你想要我把人叫回來繼續瞪著你嗎?」

  「不了,我突然很想打算盤。」司馬聖歎權衡了一下利弊,決定還是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免得被盯成內傷。

  步熙然走了兩步,又停下腳步撫著下巴思考,「對了,我好像忘了應該做些防備工作,要是他的毛病又在外頭發作了可不好。」

  「熙然?」司從震看步熙然在他袖裡找出常帶在身上防身的迷香,然後急急忙忙地先跑下樓。

  步熙然邊跑邊回頭解釋,「蓀餞樓交給你們,我得去盯著少提!」

  天未破曉前,紋焰就已回來夏候府。

  兩座一大一小無碑版、無姓名的墳,靜靜的棲息在夏候府的最偏僻之處,墳上四處蔓生的青草和落花,紋焰已打掃乾淨。

  娘的愛、妹妹的害怕、繼父的狼心、繼兄的色心、繼母們的刻薄,在她的記憶裡,像是等待在黑夜裡的幽洞,總會在脆弱時將她拉回洞底,她一再地掙扎,才能自洞底爬起來。

  墳地的遠處,一座被火焚燒過破敗的心院,熏黑的石牆、橫倒的梁木,在四周翠綠的園景下,更顯得漆黑。

  她仿佛又看見烈焰四起,煙霧彌漫了她的眼,兩張破碎不全的臉孔直直朝她逼來,一歡喜一幽怨地凝視著她,歡喜的那一雙眼是她母親的,而另一雙帶著幽怨的眸子,是她小妹的。

  紋焰被這兩雙眼眸盯住了,動彈不得地陷入她常作的噩夢裡,這雙手什麼都捉不住、什麼都無法為她們做,只看著她們的衣袂在灼灼的火焰裡翻飛,夜複一夜地聆聽著她們淒惻的哭聲,她時常在夢裡哭泣,喚她們出來見她一面。

  到底,夢還是夢,死去的親人始終沒有為她出現過。

  初時幫助夏候錦掌管府務時,她胸中憑著的就是一口怨氣,非要借自己之手整垮整座夏候府,但日子久了她也看破了,把持著一顆清明的心默默度日,這比老想著怎麼報復反而折磨了自己來得好。

  紋焰還在對發過祝融之災的院落發怔時,一群吵吵嚷嚷的人就朝這個一向守靜的院子走來。

  夏候錦領著正室和一個妾,難得地進入這座他們怎麼也不想來的院子,才到院門口,夏候錦便不肯再往前走,只站在門口揮手招喚紋焰過來。

  走在後頭的夏候容又喜又妒地靠挨著身為妾的母親問:「她真的回來了?」

  「老爺在這兒,你給我收斂點。」看著兒子一臉垂涎灘耐和滿面醋意的臉孔,葉姨娘忍不住打了他一記,低聲地吩咐。

  夏候錦見她一身素衣素服就覺得心煩和刺眼,前頭那座荒廢了好幾年的院子,令他不禁打起冷顫,一想到那兩個常來他夢裡索討的女人,他的脖子就像被掐住了般難以呼吸。

  他伸手揮去額上沁出的冷汗,轉移注意力看著這個被東郡王借去已久的紋焰。

  他眼瞪向她安然的表情,「我聽說,是你唆使紫冠府步四爺對我們夏候府出手?」

  「不是我。」已有心理準備的紋焰平靜地搖頭,眼神落在後頭的夏候容身上。

  不打自招的夏候容馬上跳出來,「不是你是誰?」

  紋焰不置一詞,冷靜安詳地看著夏候容脹紅的面容,不急著解釋其中的原因,想先看他要怎麼辯。

  「容兒,這是怎麼回事?」老狐狸似的夏候錦,對紋焰的平靜和夏候容的激動,心底對誰是禍首明白了七八分。

  「她……她與步少提毫不避嫌地在大街上走動,我正巧路過就說了她幾句,步少提不分青紅皂白地動手打人,還出言恐嚇,不知道她和步少提說了什麼,讓步少提來毀咱們夏候府!」

  「我沒那麼缺德。」紋焰淡淡地開口,不認那個罪。

  夏候容臉龐變得扭曲,「你不僅缺德,更無恥地敗壞門風!」一想到那日她與步少提親熱的模樣,他就滿肚子妒火。

  「我不管事情到底是如何。」夏候容不想看兒子待會兒輸在口舌之下,『朝紋焰命令,「總之,你去告訴東郡王放人,你快回來整頓府裡府外的事情,我要你把夏候府的生意都給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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