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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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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唐律輕聲應著,手指依循著方才的動作將她的眼鏡送回原處。 「回去吧,明天我還要早起。」她再多喝了兩口,伸了一伸懶腰,兩腳滑下高腳椅。 唐律驀然伸手拉住她的細腕,「真的要嫁給他?」 格外低啞沉厚的嗓音,令她感到意外,也令她的心漏跳了一拍,淡色的光束自他身後的小燈照射過來,成形的暗影遮去了他的面容。 「這種事不能開玩笑吧?」她繞過椅子,傾身在吧台前看他。 他沒答腔,聲音沉寂在朦朧不清的光影裡。 適應了近距離下的光線後,樂芬漸漸看清了他的臉龐,眼看著來得突然的沉默糾結在他倆之間的氛圍裡,而他臉上的招牌微笑不復存在,兩眉在眉心深切出一道豎紋,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怎麼面對此刻表情看來嚴峻和有些落寞的他,同時,自他緊握的掌心,隱隱傳來了他的熱度. 「你也早點定下來吧,唐媽等得很不耐煩了。」她忙拉開他的掌心,反手拍拍他的手臂,快速轉身取來擱在吧臺上的鑰匙,「我們走吧,很晚了。」 唐律默然地看著那杯她未飲盡的咖啡,直到她已經先行踏出店外,他才緩緩舉起那杯咖啡,就著她所喝過的杯緣,一口將它飲盡。 當唐律踏出店門並拉下鐵門鎖上時,樂芬已將車停妥在路旁等他,踩著沉重的步伐,他開門上車滑進前座,在為自已上好安全帶後,習慣性的為總是忘了這件小事的她也綁上安全帶。 夜色已深,城市流淌的星河已滅大半,唐律搖下車窗,夏夜的涼風沁進來。 「樂芬…」他猶豫地啟口,但前方驀地大亮,刺眼的車燈照耀在他們的臉龐上。 發覺對向來車逆向行駛後,樂芬十指緊攀方向盤猛然急踩煞車,車輪噪然大響,刺耳雜音如錐子般地刺進他們的耳膜,劇烈的震動開始搖撼著車身,在失控的高速下,唐律奮力地朝身旁的她伸出手,扯開嗓子大喚。 「樂芬!」 轟然巨響過後,世界再度恢復靜謐。 墜入黑暗前,她最後看見的,是他驚慌失措的臉龐。 *** 緩慢張開眼瞳直視著白淨的天花板,凝視了它許久後,眼簾困惑地眨了眨,消毒藥水的氣味泛過鼻梢,片段片段殘碎的紀憶,逐漸飄掠過腦海。 刺眼的燈影、紮耳的車輪急煞聲、金屬撞擊過後扭曲異響,慢慢編織成首樂芬不熟悉的噩夜夢曲,唐律還停留在她耳際的呼喊,令她的神智倏然清醒。 無法抑止的戰慄感,自她的背脊一路爬延至她的心頭,瞠大了眼的她掙扎地想起身,不自主的冷顫令她張開了嘴,驚悚地大叫。 「唐律!」 「在,…」似乎等了她很久似的,悠悠哉哉的男音自白色隔簾傳來。 隔簾拉開的瞬間,心跳鼓噪至頂點,當他安然地出現在她面前時,她猶不太置信地急著想確定。 「你有沒有怎麼樣?」急惶的雙眼匆匆掃過他身上每一處。 「我?」唐律怔了怔,低首拉開病服,向她展示他也在醫院的原因,「這樣。」 忐忑而來的緊張、憂慮,在那一刻,突然像是跳針的唱片中斷一下。她訥訥地瞪著他,黛眉聳成兩座小山狀。 「只有這樣?!」完整無缺,不過是在胸前多了一條安全帶勒出的痕跡? 「只有這樣。」招牌微笑仍掛在他的臉上,一如往常,無波無瀾,天下無大事。 得到了他的保證後,樂芬大大籲了口氣,緊繃疼痛的心弦也和緩地鬆開。謝天謝地,還好他沒事…但,她垂下的眼眸,卻意外地發現不對勁之處。 樂芬不解地看著自己遭包裹固定的右手肘,以及那一截露在床單外的石膏腳,納悶的黛眉漸漸糾結而起,她試探性地動了動四肢,錯愕地察覺四肢中有兩隻沒有回應,作嘔欲吐的暈眩感,也開始在她的腦際悄悄蔓延。 他是沒事!那她呢?誰來解釋一下她現在是什麼狀況? 「這是,」她以尚能活動自如的左手指了指自己,飽含懷疑的眼眸滑移至唐律的臉龐上求解。 「右臂脫臼,左腳脛骨骨折,加上輕微腦震盪!最起碼必須住院三天。」簡報一氣呵成。 樂芬長長的眼睫先是上下眨了眨,接著不願相信的眼瞳再左右晃了一晃,讀出她無聲質疑的唐律,卻肯定地向她點點頭。 杏眸瞬間瞪成銅鈴狀。坐在前座的兩人同時出了車禍,他,只是被安全帶給勒出了個小小挫傷,而她,卻在醒來後意外發現自己成一顆粽子? 不置信的低喃娓娓吐出,「這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他笑得像是中了頭彩,「能撿回兩條命,已經很走運了。」 「你的心情很好?」她直直悶瞪著他從頭到尾都掛在嘴邊的笑意。 唐律尚未來得及辯解,廉外一名經他通知而來的男子,試探的問句傳進簾內。 「她醒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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