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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他憑什麼?」雲儂冷冷地笑,「嚴彥這不都還沒找上他嗎?」

  「就知道你一扯到嚴彥的事就盲目……」以往她的心本就偏得很,沒想到成了親後更是全都往嚴彥的身上拐了。

  大抵弄清楚事情由來後,雲儂一改先前緊張的心態,改而細細在心底盤算了起來。

  「現下的情況如何?慕城派是否與朝廷之人勾搭上了?」若是門派勢力與官兵結合在一起,再加上全江湖中人們的尋寶熱,那麼她家四位殺手的情況確實是很不樂觀。

  「沒錯,刺史大人正屯兵在慕城山山腳下助威呢。」紅俏拿出一張及時攔劫下來的殺手清單,「聽說刺史大人有意藉這事,在日後殺光殺手這一行所有的人,好為他的愛兒報仇。」

  「他怎不針對嚴彥來?」

  紅俏賞她一記人白眼,「正因他不知究竟是哪個殺手所幹的,所以才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還不是她隱瞞的功力太高,連帶也把嚴彥第三的身分給藏得太嚴實了。

  「這樣啊……」

  「你可有主意了?」她不會是打算讓四大殺手繼續在她家隱居吧?

  她的眼底閃過精光,「有。」

  「那就慢走不送了,歡迎下回再次光顧。」知道她心中有譜後,難得大清早沒睡的紅俏,隨即送客準備回去補眠。

  「謝了。」雲儂在她的椅上擱下一張銀票,轉身朝樓下走去。

  枯坐在樓下等著雲儂的嚴彥,打從走進水榭,便專心致志地望著樓梯的方向,全然不管樓裡為數眾多的丫鬟與美人,都圍繞在他四周對他嬉聲調笑,也不管夜宿在青樓裡,天明正打算離開的尋芳客們,在見到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時,皆是一臉的痛惜與想取而代之,他就只是安靜地凝望著同一個方向,習慣性地等待著。

  「木頭。」

  「事情談好了?」一見到雲儂出現在樓梯處,嚴彥馬上快步上前扶著她下樓。

  她瞧了瞧四下,「嗯,走吧。」這麼多美人也不心動,看樣子,她家要想栽株紅杏都很難啊。

  乘上自家的馬車後,雲儂在他欲駕著馬車往鎮外山林處走時,突然阻止了他回家的舉動。

  「既然難得出來了,咱們索性就走遠點吧。」

  「上哪?」嚴彥看了看陰沉沉的天際,總覺得似乎再過不久就又要飄雪了。

  她輕聲提議,「我記得你娘的生辰快到了,咱們親自去慕城東郊上炷香,告訴她咱們成親的事好不?」

  嚴彥頓時拉緊了手中的韁繩,在把馬車停下後,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的神色。

  「這……這麼突然?」自從他們搬離慕城後,他們不是一次也沒回去過那個傷心地了嗎?且事前也沒知會龍項他們一聲,就忽然要去那麼遠的地方?

  「去看看吧。」她得親眼看看甯刺史究竟屯了多少兵。

  「好,咱們這就走。!既然她不想說,他也不勉強,他只是自馬車後頭取來了件厚重的大氅,再三確定她不會因這天候著涼後,這才照著她的話起程。

  頂著愈下愈大的雪勢,花了大約三日的時間,嚴彥他們終於抵達離開了十年之久的慕城,在山下買了些祭拜用的香燭和吃食,他們馬不停蹄地來到了慕城東郊,停妥馬車後,他倆便挨著風雪往小坡上的墓區走去。

  「小儂,你不開心?」嚴彥牽著她的手,總覺得這三日來她的話少了很多,而沒有告訴他的心事卻增了不少。

  「不是因為你,是因別的事。」

  「能解決嗎?」

  雲儂停下腳步,不語地看了他很久很久,那意味深長的目光中,她像是下了什麼決心。

  「會解決的。」她肯定地說著,在說給他聽時,也像在對自己起誓。

  「那就好。」他鬆口氣,早已習慣全然信任她,於是也沒再多加追問。

  在墓地靜靜走了一陣後,嚴彥按著記憶找到了娘親和弟弟的墳墓。這些年他一直托人代為照看著,因此墓況還好,四周也挺乾淨的,他蹲下身子,取過他們帶來的香燭,方點燃不久的清香,很快地即遭夾帶著紛紛細雪的北風給吹熄,他再三點了許多回,最後小心地插在墓碑前。

  雲儂陪著他磕過三個響頭後,就靜立在一旁看他低聲地與家人說著這些年來的近況,待他話都說完了,他也不起身,只是一直無聲地輕撫著小弟的墓碑。

  怕他的膝蓋會在這種天候下受涼,雲儂在把他拉起來後,彎身替他拍去膝上殘留的雪漬,等她抬起頭來時,發現他還是一直低首看著小弟的墓碑,她忽然問。

  「木頭,你還想替小弟報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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