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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我等你答應。」他的吻再三流連於她的掌心,在她想不著痕跡地抽開手時,他輕輕咬住她的指尖。

  柔軟圓潤的指尖,在他輕咬後,隨即收了回去,他留戀地反芻著那滋味,極力壓抑下滿心想將她摟至懷裡啃噬的衝動,就怕會嚇著了她。

  她大概還不知道吧?對於她,他始終都有種不夠不滿足的感覺。

  在他的記憶裡,自小開始,她總出現在他最危難、最是需要溫暖的時候,他一直都認為,她是老天對他網開一面,特意拋給他的一棵浮木,他這溺過水的人,沒道理不緊緊摟住私藏不是嗎?

  可摟著摟著,卻也摟出一番滋味來。

  那滋味,悠悠纏在他的心坎上繞呀繞,縈繞在他的夢裡飄呀飄,時不時地映在他的腦海裡,命他在沒有她伴著的日子裡,怎麼也戒不掉回憶她一顰一笑的習慣。

  他從沒有忘記當年雲天對他的託付,只是那曾經存在他心上的責任,不知不覺中竟變了味,化成了濃稠得化不開的念想,暈染成他心安之處唯一的光芒,成為了他可歸家之處唯一的燭光,而那燭光所指引的地方,則是他真真正正,能徹底把心放下來,安心歇息的港灣。

  在他人生歲月中,他魂縈夢牽,恨不能摟緊她與她呼吸纏綿的人兒,此刻就在他的身邊,雖然她現下對他有些猶疑不解,不識他的心,也不明白他無論如何都想將她鎖在身邊一輩子的渴望……

  無妨,那就慢慢來吧。

  他有的是耐心。

  遍染秋意的山林間,大清早的,在某條不知名的鄉間小道上,一輛大型馬車轆轆地輾過被露水濡濕的黃土,若是定睛細瞧,即可見某兩名男女正坐在馬車車轅上糾糾纏纏、拉拉扯扯。

  「光天化日下,你檢點一些。」板著臉的雲儂,極力捺下滿面不由自主的紅暈,使勁打飛某人那只又偷偷摸至她腰際上的大掌。

  「我無所謂。」嚴彥面無表情地再接再厲。

  「倘若被人見著了,日後我怎麼做人?」

  「不必做人,做媳婦就成了。」纖纖柳腰摸不得,他的大掌自動自發地改而竄上佳人小巧的香肩。

  「行啊,你還伶牙俐齒了是不?」她以兩指揪住他的掌背再轉上一圈,皮笑肉不笑地再次逼他撤離禁區。

  打從嚴彥把他的「媳婦夢想」挑明瞭後,他即認真異常地展開他對待自家媳婦的大業。

  不,或者又該說,他只是單方面不講理也不接受拒絕地霸住了自個兒認定的媳婦人選,惹得雲儂鬧心無比,偏又抵不過他的死皮賴臉和百折不撓。

  老實說,這些日子來,其實他也沒做出什麼太出格的大事,不過是時不時摸上她的手揉揉捏捏,不然就是一直將她置於他兩眼看得到的地方……總之,一整個千手觀音上身的他,只要逮著了機會,他的手便會三不五時地繞上她的腰將她摟著,就像是小心翼翼在確認她的存在,又像是在確定她是真正屬於他的般,結實貫徹與她日日形影不離,無論她推了幾回,面部向來就沒能多幾個表情的他,都能不敗不屈地貼回來,搞得她現下都快有些知覺麻木。

  最讓她禁不住的是,他老愛站在她的身後將她深深摟進他的懷裡,再彎下身拿面頰輕輕貼著她的,每回被他這般粘著蹭著,她都懷疑會再如此生木取火下去,他倆會不會不小心蹭出個什麼好歹來,逼得她不得不按住胸口那顆狂跳的心,再三驅趕自家出品的登徒子,省得他這麼蹭到後來,她的心一個意志不堅就會跳出她的胸坎,然後蹦到他的掌心裡去。

  「木頭,關於成親一事,以往我是真的沒想過。」再次被他占了便宜緊緊箍住腰肢後,她撫額長歎,「你也知道,一直以來我就當你是我的親人。!

  這教她怎麼能習慣呢?

  在彼此相伴的長久歲月裡,她早已在心頭上為他挪了個家人的位置,也認定了他這人,就是她永生不離不棄的血肉至親。可他卻心血來潮地突然對她說,他認為他在她心頭上所居之處風水不好,大爺他要搬家,還硬要搬至良人這位置上落戶生根,不經她同意便開始大興土木,任她這地主攔也沒法子攔,只能望賴皮興歎。

  江湖上打滾這麼多年來,見過不要臉的,也見過沒骨頭撒潑的,獨獨就是沒見過這高人一等的賴皮大仙。

  「不然這樣,從今日起,我開始慢慢考慮?」知道他左右都聽不進耳,她好聲好氣地改采另一策略。

  「要考慮多久?」嚴彥不上當地問,大有挾持人質不放之意。

  「呃……」她一個頭兩個大地推搪,「時候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的黑眸緩緩掃過她的心虛,雖是早就摸透了她彎彎繞繞的心思,他卻還是敞開了大門任她這要犯暫時脫逃喘息。

  「好,你考慮。」

  「那麼現下你可以告訴我,咱們究竟要上哪了嗎?」大大松了口氣後,雲儂總算有心情探知自個兒在前些天夜半裡,莫名其妙被人自床上挖出來塞進馬車的原因。

  「新家。」

  「哪來的新家?」何時起他倆之間有小秘密了?她怎事前都不知情?

  「買的。」

  「你老實說,你哪來的銀錢?」素來在她面前皆是坦白的他,居然不顯山露水,將這事在她眼皮子底下瞞過了去

  「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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