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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昏半醒中,嚴彥因胸前的一片濕意而張開了眼,就見向來總是笑得如雨後初晴般的雲儂,跪趴在他床畔直掉著淚。

  「別哭……」他對眼淚很沒轍的。

  早就被雲天痛斥過一頓的雲儂,泛著淚,自責地瞧著他那張面無血色的臉龐。「你不可以死……」

  「好,我不死。」嚴彥費力地伸出手揉揉她的發。

  由得他說不死就不死嗎?

  傷得這麼重,拖了這麼久,請來的大夫們個個都說沒把握了,雲儂恐慌地看向他的傷處,愈想愈是對自己的自作主張感到後悔,如她爹所說的,她這一竅不通的門外漢,根本就什麼都不懂,她怎可以事先什麼消息都沒有打聽清楚,就擅自作主替嚴彥介紹了買賣?嚴彥今日會如此,全都是她親手造成的。

  她不禁感到懊悔萬分,她怎麼把他害成了這個樣子?他又不是什麼武林高手,充其量,也不過只是個練過一兩年功夫的半調子而已,她爹罵得沒錯,莽莽撞撞地就為他接了那買賣,簡直與推他入虎口要他去死無異。

  在雲儂的淚水都濡濕了他的衣襟時,嚴彥歎息地撫過她紅腫的眼簾,輕輕拭去她眼角猶懸著的淚。

  「別哭,這事本就是我的錯,我什麼都答應你,所以不要哭了……」早知她會成了個淚人兒,他說什麼都不該不加考慮就央求她這事了。

  幾個月後,當嚴彥的傷況好轉時,雲儂拿了本秘笈來到了他的面前。

  「這是?」嚴彥不解地看著放在他手中,那本泛黃破舊的書籍。

  「日後要給你練的。」

  他揚起眉峰,「哪來的劍譜?」

  「我向找爹買的。」整整纏了雲天十來日後,雲天總算是敗往她的纏功下,收下了她存了多年的私房錢,從箱底挖出了這麼一本聽說是某位已仙逝的用劍高手所著的奇書。

  「為何要買?」好端端的,她沒事拿這來給他做什麼?

  「……我不能害了你。」她頓了頓,微微垂下了頭,兩手直揪著自己的衣袖。

  嚴彥迎上她自責的目光,「小儂,你從沒害過我。」他沒想到她一直都把那事放在心上,且深深地認為是她的考慮不周詳才害得他如此的.

  她卻向他搖首,怎麼也走不出因她的無知而害他差點枉送性命的這道坎。

  「聽我的,把它練好來,好不好?」只要他能練好這一套劍法,讓他的身手更上一層樓,那麼往後,也就可以替他避開許多危險了。

  瞧著她那副一心一意只為他著想的模樣,嚴彥的心頭登時覺得暖洋洋的,他小心地握住她白嫩綿軟的小手,感覺像是在心上擱放了件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好。」

  雲儂不忘向他囑咐,「從今日起,你要多吃點,你的身子要快點好起來。」

  「好。」

  「只要你功夫大成了,往後就不會再有任何人能欺負你或是傷害你了。」她打聽過了,她爹那一箱藏在床底下的武書,全都是她爹二十多年來天南地北四處走鏢時,特意尋來的上品。

  「好。」

  「無論你要做什麼事,你都要平平安安的。」

  「好。」

  她不安地看著他,「……以後,別殺人了好不好?」

  嚴彥卻不再像方才一樣,什麼都順著她應著她,沉默驀然降臨在他倆周圍。

  她渴盼地拉著他的衣袖,「三百六十五行各行都能做,咱們別挑殺手這一行了吧?」刀口上過日子,怎算是日子?風險大不說,若是出了什麼事,又有誰來幫他救他?

  「我想當殺手。」

  「是因為你想報仇?」她曾聽他說過那些關於他師門的事,也曾在清明時陪著他去東郊上過墳,所以她也很清楚,他心裡從來都沒有放下過他那名早逝的小弟。

  嚴彥輕輕搖首,現實地道。.「不只是想報仇,還有因為錢多。」

  「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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