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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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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睡了多久後,陣陣食物的香氣,喚醒了他過餓的腸胃,在他腹裡響起了陣陣腹鳴擾醒了他,他微微睜開眼,抬起頭往花叢外看去,一個年紀此他還小的女孩就坐住園中的石凳上,正秀氣地吃著剛出爐的烤餅。 被那香氣誘得滿腹饑蟲的嚴彥微微動了動,造成了花叢間的枝橙一陣輕響,女孩驀地循音看過來,一眼,即瞧見了躲在其中的他。 她先是被他嚇了一大跳,但在走上前來撥開枝葉大致看清他的模樣後,她沒有叫嚷,也沒喚人來,她只是揚起一手作勢要他躲回原處等等,接著她便在他不解的目光下,溜進廚房裡拿了一個大碗,裝盛了滿滿的飯菜後,又裝了一壺的水,這才偷偷摸摸的溜進院子裡來朝他招招手。 嚴彥卻動也不動,等不及的她見他遲遲都沒個動靜,她索性將手上的東西部拿去了院外的柴房裡,再奔回院子來吃力地拉起他,扯著足下似重有萬斤的他一塊躲至柴房裡。 將柴房門扉掩上後,她伸手拉他坐下,奉上碗筷給他,便靜靜的坐在他身旁看他狼吞虎嚥。 近一個月沒有正經吃過東西的嚴彥,麻木地嚼著口中的飯菜,什麼滋味也嘗不出來。 隨著熱呼呼的食物下腹,在他空曠的腦海裡,片段片段的過往也一一浮上,他顫抖的雙手幾乎捧不住大碗,因他想起了這陣子來所發生的一切,亦想起娘親和弟弟的死,爾後,顆顆再也鎖不住的淚水滴落進他的飯菜裡,他縮著身子,邊吃邊將那些淚水都順著筷子咽回他的腹裡去…… 淚眼蒙矓中,他只記得,那個坐在他身邊的女孩,一手拿著繡帕,安安靜靜地替他擦去滿面的淚痕,一手,則在他背後輕輕拍撫著他,一直都沒有離開過他的身上。 自那日之後,嚴彥就在那兒住了下來。 收留他的女孩名叫雲儂,她爹則是這鎮上有名的鏢局之主雲天,經她告知他的來歷與經歷過何事之後,那時雲天在看向他的眼神中,明顯地帶著濃濃的不舍,而後便二話不說地收留了他。 棲身在鏢局裡的嚴彥,在身子好些後便接受了雲儂的提議,在鏢局裡打起零丁,有時工作做完了雲天見他在後院閑著,也會帶他到堂前與那些鏢師一塊練練拳腳。過了數月,雲天發現他的功夫基礎並不扎實,索性將他從頭教起,順道再教了他幾套拳法,一副儼然將他視為關門弟子的模樣。 鏢局中的日子,雖然挺忙的,但也不是沒有收穫。 嚴彥偶爾在雲天接到鏢後,也會跟著雲天一塊上路,親自體驗護鏢的過程。跟隨著雲天走了幾趟鏢下來後,嚴彥發現,雲天他不但是鏢局之主,他在暗地裡還是個走江湖的掮客,平日裡除了護鏢之外,也私底下仿些仲介起那些殺手一些殺人買賣。 後來,嚴彥陸陸續續聽到了關於他師門的事,聽說那位甯公子,一直都安然無恙地在慕城山上待著,年前還晉升成了內院弟子,看樣子,掌門師父還真是有心要扶植這位贊助慕城派的大金主之子…… 年紀比他小兩歲的雲儂,全然不知生性沉默的嚴彥究竟在想些什麼,身為掌上明珠的她,每日每日,就是開心地對他笑著,一心只希望他能早點走出曾經歷過的陰霾。 她時常在他得空時圍繞在他的身邊,不是對他說說笑話,就是又偷渡廚房大嬸煲的湯給他喝。 她老是叫他木頭,說是因為他這人看上去木木呆呆的,加上又格外不喜歡說話。嚴彥由著她,任她喜歡喚他什麼就喚他什麼,他都不在意,他只希望這個善心的小姑娘能每日都這麼開心就好。 十三歲那年的深秋,嚴彥考慮了許久,獨自找上了雲天,告知雲天他想從事殺手這一行的生意,央請人脈廣闊又身為掮客的雲天能為他介紹門生意。然而雲天聽完了他的話便緊蹙著眉心,毫不考慮地拒絕了他,並要他從此打消這個念頭。 可嚴彥並沒有因此而放棄,過陣子後,他改而找上了自小就跟著雲天四處隨鏢行走的雲儂,求她給他介紹門生意。 那時的雲儂,年紀尚小,又不知其中的利害關係,長久以來她對待嚴彥的態度便是一味地縱容,舉凡能滿足他的,她都不吝於去實現他的願望,因此當他這麼開口要求時,不知輕重的她也沒多加細想,便擅自自她爹一所承接到的生意中,找了一筆看似最簡單也沒什麼難度的小買賣。 可她事前並沒有預估到,事後嚴彥必須得付出什麼代價。 那筆買賣,成功是成功了,但是返家歸來的嚴彥,腹上被人捅了深深的一刀,不知對方早已聘雇了數名保鏢的他,就這麼拖著血流不止的身子倒在她家後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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