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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你該的。」懷熾反而冷眼相待,憎恨之情明顯地出現在他臉上。「為了你,四哥差點連南內也不要。」到現在他還記得,那天舒河竟為了她而甘願被削權,要不是舒河後來改變了心意,那麼大家全都玩完了。

  「你很恨我?」對於他的不滿,芸湘有點瞭解,也明白他是下了多少重注在舒河身上,舒河若是失敗,第一個不能接受的人,恐怕就是他。

  「當然。」懷熾乾脆把板在肚裡的怨全倒給她,「若是沒有你,四哥今日也不會落到這種地步。」

  芸湘垂下蟯首,「怪我也好,若是能讓你好受點的話,怪我吧,錯在於我……」

  聆聽著她泛滿自責的話語,懷熾怔了怔,沒料到她會承認,更沒料到她會把所有的錯都攬在身上。

  他原以為,她只是個不願在後宮當個沒沒無聞,不能攀至權勢頂端,才會找上舒河籍以登天的女人,可是現在想想,她的所作所為又不似他所想的那樣,而舒河為她癡狂的理由他也很介意,一直很想找個機會來一探究竟,可是在靠近了她後,他卻覺得一切都在他的腦海裡模糊了起來,讓他分不清,究竟誰是對、誰又是錯。

  芸湘抹抹臉,讓自己的精神振作一點後,抬首向他叮嚀,「別再來這裡了,這對你的名聲不好,我不希望你因此而觸怒了攝政王。」

  因為她的體貼知心,懷熾不自在地別過臉。

  「四哥他……」他遲疑了許久,自懷中掏出一樣東西交至她的面前,「他要我把這個交給你。」

  芸湘愣愣地看著那枚篆刻了滕字的金質印信。

  「他要你等他。」見她遲遲不伸手來拿,懷熾只好源源本本地把話說完。「他說,為了你,他絕不會放棄南內。」

  她無法抑止手心的抖顫,無法置信地取來舒河最重要的印信,兩手緊緊握住它的同時,她也明白了舒河的決心。

  「舒河……」宛如夢囈般的低吟緩緩自她口中逸出。

  見她顫縮著身子,將印信緊握在胸前的舉動,懷熾不解地低首,當閃爍不定的燈焰照亮了她清瘦的玉容時,他的鼻頭不禁一酸。

  「舒河,舒河……」淚痕佈滿小臉的芸湘,哽著嗓,一聲聲地喚著他的名,再也無法掩飾內心被人硬生生拆散的創痛。

  一直都坐在角落不發一言的樓薑,不禁因此而濕潤了眼眶。

  她沒想到,進冷宮以來,一直都那麼堅強的芸湘,竟會在人前,落淚失聲。

  不止歇的咳嗽聲,在夜半時分格外擾人清夢。

  夜深的廊上深咳聲一聲聲地徘徊著,在芸湘掩上的房門內,樓薑正咳得驚天動地,挖心掏肺的,幾次都像是要把肺腑給咳出來似的。

  一個頭兩個大的宮垂雪,神色凝重地看著終於咳完一回躺下休息的樓薑。

  他伸手推推芸湘,「她是不是患了什麼病?」打從西風吹起後,樓薑就每日每日的咳,咳得連他都覺得心驚膽戰,只怕她是帶了什麼病或是患了什麼不冶之症。

  「我不知道。」已經照料她數日的芸湘搖著螓首,也不知她是染上了什麼風寒才會咳得那麼劇烈。

  咳得汗濕一身的樓薑,在聽見他們小聲的討論後,疲憊地睜開眼。

  「我有肺疾。」她虛弱地解釋,然後等著看他們驚惶失措或是想逃開此地。

  宮垂雪的反應僅是皺緊了濃眉,芸湘則是睨他一眼。

  「別這樣。」她又擰了一條綾巾,坐在樓薑的身邊替出了一身汗的她擦拭汗珠。

  樓薑意外地看著他們並沒有離開的意思,隨後,感激悄悄覆上她的眼眸。

  在這冷宮中,每個知道她得了這種無法治癒的肺疾的人,哪個不是一見到她就閃得遠遠的,因為這個肺疾,在冷宮中她沒有朋友,也無人願與她共處一室,若不是那些嬪妃刻意想要整芸湘,芸湘也不會被分配到與她同處一室。

  「好多了嗎?」芸湘撥開她額上的一綹發,喂她喝下一碗水後輕聲地問。

  樓薑的聲音有些便澀,「嗯。」

  「你真的不要緊?」芸湘擔心地看著她在燭光下的手臂,原本就瘦得令人心驚的她,這陣子似乎又更瘦了,臂上佈滿了淡青色的脈絡。

  她搖搖手,「我沒事……」

  「看過大夫嗎?」宮垂雪也湊到她的身邊。

  「看了,他們還不是只有還能再活幾年那句老話。」樓薑笑了笑,一點也不為自己擔心。「算了,不必為我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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