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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玉堂。」不等懷熾支吾完畢,舒河立刻轉身走至外頭另派他人。「在最短的時間內殺了龐雲。」

  「是。」冷玉堂毫不遲疑地應著,並在他大步離開時轉身示意懷熾別再去惹他。

  懷熾踱著步伐來到門邊,「你真要照四哥的話做?」冷家人中,就屬他最像個人偶,一言一行都照著主子的命令而行,就連人命關天的事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是的。」他沒什麼表情,也很習慣聽從舒河的差遣。

  「等等。」懷熾愈想愈覺不對,「你……一直都知道四哥和芸美人的內幕?」既然冷玉堂什麼事都聽舒河的,而舒河能把芸美人的事瞞了那麼久,這是不是代表冷玉堂應該徹頭徹尾知曉,並且還暗裡在幫著舒河。

  「知道。」舒何都已經承認了,他也不想再否認。

  懷熾兇猛地扯過他的衣領,「為什麼你不阻止他?」不幫舒河走回正道還為虎作倀,愚忠也該有個限度!

  「我試過了。」冷玉堂垂下眼睫,眸間泛滿心酸。「相信我,我真的試過了……」他也想過幫舒河抽身,可是看舒河陷得那麼深、愛得那麼辛苦,除了成全舒河外,他真不知還能怎麼辦。

  「四哥愛得很深嗎?」懷熾不肯死心,直認為事情還是有轉寰的餘地。

  他頓時有所警覺,「雅王,千萬別對芸美人做什麼。」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在父皇的後宮動了個美人應該還不致造成什麼問題,但若是動了龐雲,那簡直就是擺明瞭跟衛王黨對上,利害一分析,他當然要舍輕取重。

  「倘若你動了她一根寒毛,王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冷玉堂急急警告他,免得舒河真動怒起來會翻臉不認人。

  他愕然地問:「即使我和他是兄弟?」

  「無論是何人,都一樣。」舒河都甘冒觸怒聖上的風險和芸美人私通這麼多年了,他哪還會忌諱什麼或是在乎別人?

  「他怎會這麼胡塗……」懷熾頹然地撫著額,又怒又急,可又拿不出任何法子。

  冷玉堂搖搖頭,「他不胡塗,因為芸美人,王爺積極的去爭取他想要得到的,沒有她,南內根本就不可能走到今日,更別說是想執鼎策國了。」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于情於理,不只是父皇和朝中大臣,就連世人也容不下他們?」就算日後舒河能夠打下江山,朝臣、百姓們也不見得能夠支持舒河為帝。

  他的表情很平靜,「至少他們相愛,這就夠了。」

  懷熾怔了怔,從沒有想過關于舒河的愛情。

  舒河會愛人?在政事上向來只圖大利的他,他的作風不是只愛自己嗎?何時起他也會愛人了?而他的情路,又為何會如此坎坷?

  冷玉堂無奈地問:「他們倆……和另外兩個人很像是不?」想當年,鐵勒和戀姬也是這種情形。

  「是啊,是很像。」懷熾不忍地做出結論,「都一樣的傻。」

  ***

  冷天色開始質疑自己是不是未老先衰,所以才有了老眼昏花的徵兆,可是他記得他的年紀並未到達視茫茫的境界,而且那名出現在殿上的貴客,他橫看豎看就是覺得自己沒有認錯人,所以眼前這副怪異的情景,他應該是沒有看錯。

  但,要是他真沒看錯……那就糟了。

  真是的,這兩個人怎麼會有再度碰頭的一天?

  他哀怨地感歎許久,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兩眼微微朝身旁臉上似已結上十層寒冰的主子看去。

  「你想暫住大明宮?」壓根就不想看到舊敵的鐵勒,原本就夠低沉的嗓音,此刻變得更低了。

  「可以嗎?」仇人見面,卻沒有分外眼紅的龐雲,怡然自得地品嘗著鐵勒不情不願命人奉上的待客香茗。

  「休想。」鐵勒馬上回絕。

  「別防我防得那麼緊。」對於他劍拔弩張的氣勢,龐雲莞爾地挑高兩眉,「放心,目前我對戀姬並沒有非分之想,也不是因為舊仇特來找你晦氣的。」他已經答應了風淮在大義與私情之間,絕對會公私分明,他可是很守信用的。

  鐵勒的冷眸直刺向他。目前沒有非分之想?想不到他竟然還不死心。

  龐雲攤著兩掌,「我會來這,只是想借個地方避難。」他又不是吃飽撐著了,要不是別有目的,他才不會無事登上三寶殿來看仇家的臉色。

  「去找你的主子。」他不是風淮的人嗎?衛王党勢力日漸龐大,想保命找上專殺人的西內做什麼?

  他搖搖食指,「這回衛王可保不了我,我非來大明宮不可。」他才不想因此而拖累風淮,況且,不躲來這裡就沒有意義了,要是看不到好戲,他會很扼腕的。

  「天色。」鐵勒根本就不搭理他,彈指便要冷天色把他扔出去。

  「別急著趕我。」被人快手快腳架起來的龐雲,不疾不徐地問:「你不想知道我避難的原因嗎?」

  只可惜鐵勒一點好奇心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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