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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河自她的身後將她抱緊,「在你被冊封的那一日,我的世界,就已經被毀滅了。」

  她傷痛地閉上眼,「舒河……」

  「我是河,你是川,我們不能分離的。」他俯身埋首在她的頸項,像在回憶,又像是在提醒地喃喃吟誦。

  她仰起臉龐,痛楚的低吟。

  那夜的回憶又向她走來了,每一分情境,每一刻的旖旎,皆反復地在她心頭上演。她怎麼可能忘記?所有關於他的一切,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珍藏著,她能擁有的東西雖是那麼的少,可是只要有他,她就比任何人都還要富足,她知道,世上最珍貴的寶藏不是來自於物足,而是來自於心真。

  修長的十指轉過她的芳頰,需索的唇尋找著她的,數月的分離讓他無法壓抑,急需以實際行動來證明她的存在。

  芸湘轉過身來,尋找她生命中那條流經她的心田,只為她潺潺律動的河流,任他的吻沖刷去所有不安,眼底心裡滿滿地充斥著他,只記得他,而不再去想因他們的自私,日後將會帶來的後果。

  命運的輪子已經轉動,朝向未知的未來疾速奔馳,他們誰也停不下來,無論在他人眼中他們是對、是錯,愛原本就自私,沒有公平。

^_^封神四十八年初夏芸美人奉南內娘娘懿旨,出宮前往滕王府探視滕王病情。

  坐在宮轎裡,芸湘側首靠在轎窗旁,透過薄薄的霧紗看向外頭久違的風景。

  入宮這麼多年來,這是她頭一回出宮,望著窗外皇城陌生的街景,她深深覺得,歲月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許多東西,同樣的,歲月在改變萬物使人成長之餘,也改變了她。

  這些年來,身在後宮的她,被宮中的嬪妃們定位在一個奇怪的位置上。

  像她這種沒被聖上臨幸遇,因此在後宮並無權勢的女人,其實宮中的嬪妃們是很瞧不起她的,但能夠站在南內娘娘身旁備受寵信的她,卻又是她們急於己結奉承的對象。說她在思沁宮大權在握,但她又無絲毫權力;說她舉無輕重,但她又在娘娘面前有著一定的影響力,很怪的一種情形。

  雖然她從來就不曾喜歡過這個職務,不過職務上的重擔,卻也帶給她許多便利之處。像今日,在得知她要前往的目的地是滕王府時,她必須壓下溢滿心懷的那份雀躍之情,才能夠不讓人看出異樣來,在臨行前,當那些送行的宮女還掩著袖,交頭接耳地討論著,連這種宮女做的小事她都得親自去做,而為她深感同情時,卻沒有人看見她唇畔那抹神秘的笑意。

  她已經好久沒有見到舒河了,自從前陣子他奉聖命尋找衛王而病了後,他就一直沒再進宮過,任她在宮裡怎麼盼,就是盼不到他,雖然他會派人捎來他的消息,寫給她的信緘也從沒斷過,可是見不到他的那種感覺,就是讓她的心怎麼也覺得不踏實。

  一直以緩慢速度前進的宮轎震了震,芸湘回過神來,只手掀開轎簾,就見等候她已久的冷玉堂,朝她伸出手準備扶她下轎,他臉上的神情,還是一樣地冷漠,似乎從第一次見到他起,他就不曾給過她任何表情。

  走在偌大的滕王府內,安靜無聲的四下使得府內分外冷清,領著她進府的冷玉堂,在她來到前,早已用一些雜事刻意支走了府內的下人,只因他算准了久未與她見面的舒河,不可能會輕易的讓她踏出府門,所以主子至上的他,為維護舒河的情事,也只好下水去做這種瞞天過海的事。

  領她至舒河的房門前,冷玉堂便立在原地把頭掉開,瞭解他尷尬又複雜心情的芸湘,微微朝他頷首致謝,才伸手推開房門想踏進舒河的房裡,一股強大的力道就將她扯進去,眨眼間,一雙灼熱的唇隨即朝她壓下。

  很急、很無法克制,舒河收攏了雙臂箍緊她纖細的腰肢,想念的吻急急闖進她的唇裡,在她驚訝的抽氣聲中,不給她喘息空間地纏住她不放。

  因他的熱吻而神智有些迷蒙的芸湘,在房門被他隨手轟上的響聲間總算清醒過來,舒河已不耐地將她壓在門扇上,動手想除去她的衣裳時,她情急地伸出柔荑抵住他的胸坎。

  「等等,外面的人會知道……」冷玉堂就站在外頭哪,這門扇只要一動,就算冷玉堂再怎麼不會聯想,他還會猜不出他們在裡頭做什麼嗎?

  舒河煩躁地咕噥一聲,橫抱起她大步跨向遠處的床榻,兩手環住他肩頭的芸湘愈想愈不對,就在她被安置在床上,而他也脫去了衣衫欺身壓上來時,她終於找出不對之處。

  「你不是病了?」當吻花一朵朵降在雪胸上時,她忙在意識逐漸無法集中前趕快問出口。

  「心病。」厚實的大掌立即接替了吻花,他的濃吻轉而掩上她的朱唇,不再讓她開口分心。

  他是裝病的?這個念頭甫鑽進她的腦海裡,由他熊熊燒起的感官熱力,隨即接管了她尚存的理智。

  他們兩人的時間,永遠都是這麼彌足珍貴,像是急著證明這不是夢境般,舒河的雙手細細撫上她每一寸玉膚,有些粗糙的掌心,令她忍不住全身泛過一陣抖顫,茫然間,烙印般的吻落在她的心房上,源源不絕的熱力悄悄滲進她的肌膚裡,爬上了她的心坎,將她緊緊包圍。

  有時,她會覺得他的愛過於濃重強烈,讓她,幾次幾乎就快窒息。

  自他擁抱的力道中,可以感覺到他靈魂裡的那份不安定,他那份怕會失去她的隱憂感,總要藉由彼此懷抱的契合以及體溫氣息的交織,才能一點一滴散去。她很想告訴他,一直以來,她的心意都沒有變過,她不會離開,也離不開,所以他大可以鬆開一點彼此的距離,也讓他自己好過些。

  這樣子的他,若是說出去,恐怕不會有人相信。在外人的眼中,冷靜理智的滕王,總是戴著一副沉穩的笑臉,就算遇有大事也不慌不急,他們怎知道,在他這副偉岸的身軀裡,也有顆凡夫俗子的心,既柔軟,又不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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