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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其實也沒什麼好煩惱的。」比較有善心的翁慶余,善心大發地提供已見,「女人嘛,都是需要哄的,去哄哄她不就成了?」根據他的經驗,先是奉上甜言蜜語再加上金銀珠寶,有哪個女人收服不了?

  龐雲涼涼潑上一盆冷水,「前提是她要能夠忘了這六年來她所受的委屈。」

  「難嘍,女人在這方面的記性最是靈光了。」有過切身之痛的巽磊,對風淮的遠景感到十分不樂觀。

  風淮站起身來,「我再去試試。」與其坐在這聽這些半溫半涼,也不知收不收得到成效的話,還不如由他再去碰一次釘子。

  方起身轉首,不旋腳即迎上一張小臉,那近在咫尺秀麗雅致的雪容,霎時令他的心漏跳了一拍,昨夜的記憶,也翻江倒海地灌入他的心田。

  「你……」他撫按著胸口,深深緊屏著氣息,「你怎麼在這?」她是什麼時候站在後頭的?

  「我有話對你說。」自昨夜把他踢出門外後,無愁的心情平靜多了。

  風淮難以移動他的眼眸。頭一回,在日光下將她看得這麼仔細後,他噴吐在空氣中化為白霧的氣息,有些急促。

  昨夜微弱的火光下,他記得她有頭很美的青絲,長而卷翹的眼睫,和令人癡迷的香氣,可沒想到細聲哭泣的她,這張面容,竟是如此嫋娜,款款猶如雲出柚,煙青的黛眉和點了胭脂的紅唇如襯在一幅畫上似的,即便是不語不笑,那姿容,猶勝冷冬中的豔梅一籌。

  心頭百般輾轉,並不是全無誘惑的,在正直剛毅的表面下,他也有顆血肉造的凡心。

  無愁伸手輕觸他的臉頰,「你怎麼了?」怎麼他的表情又像是再度接受一回意外……不,應該是受驚。

  又是這種指觸,像是心頭紛落的雪花。

  「別過來。」風淮不自在地別開臉,下意識地退了兩步與她拉開距離。

  無愁輕蹩著秀眉走向他,「為什麼我不能過去?」

  「別靠這麼近。」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下,他又渾身僵硬地挪動腳步,絲毫不掩藏他的撤退之意。

  無愁卻意外地發現了端倪,隨著他的腳步好奇地走至他面前。

  「你……在臉紅?」這好象是不太可能發生的事。

  再度感覺那種淺淡的香氣又自她身上傳來時,風淮的俊臉立刻佈滿難以掩飾的紅潮,尷尬地把視線調離她以及眾人探詢的眸光。

  她的杏眸怔怔鎖住他的臉龐,「你真的在臉紅?」在今日之前,她從不知道這個朝中人人不樂見的衛王,也有這麼不為人知可愛的一面。

  在她的香香甜甜的氣息吹拂在他的頓上時,風淮口幹舌躁地咽了咽唾沫,喉結上下不停滾動著,可是她不饒人的線視依然環伺著他,令他在腦海裡閃過一幕幕她在火光下披散著撩人青絲的模樣。

  無愁也鮮紅了俏顏,「你……你幹嘛對著我臉紅啊?」奇怪的男人,莫名奇妙害臊個什麼勁?害她也不由自主地跟著想臉紅。

  「我哪知道?」臊紅臉的他也不解自己怎會有這種反應,滿心想找個地洞挖,「這又不是說克制就能克制的。」她要是再靠過來,他可不敢保證他是否會朝那一簾青絲伸出手指將它纏繞其上。

  廳裡有某四個旁觀者,已經紛紛開始在掩嘴,並試圖阻止抖聳的兩肩動作過大,而他們緊捂在掌心裡的悶笑聲,不時還會偷溜出來。

  望著他無措的臉龐,無愁玩心四起地伸指偷摸他一下,想看他還有什麼特殊反應。

  風淮的響應是緊緊貼靠在壁上,瞪大了瞳仁動也不動。

  真好玩。她再用手指戳戳他,就見他東躲西閃地想避開她的指尖。

  「別躲,我有話……」想收手不再逗他的無愁靠至他的面前,才想告訴他說她不玩了,但以為她還想再接再厲的風淮,在她又要迎上來害他呼吸不順暢時,他緩緩將身子移至廳堂一角,並在走至廳門後轉身往外跑掉。

  她惜愕地瞪著他的背影半晌,回過神來後也撩起裙擺跟著追出去。

  「一百兩。」翁慶餘在他們兩人雙雙離開後,拿出一張銀票在龐雲的面前搖晃,「我賭他跑不掉。」

  龐雲含笑地搖首,「不賭。」結果太顯而易見了,敗的人,一定是風淮。

  綿密的雪花不斷飄落,風淮才離開大宅沒多遠,便很猶豫該不該停下腳步,回頭去搭救那個緊追不放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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