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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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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滔不是不明白樊不問效忠的心,只是他從沒想到,忠誠與情義之間,樊不問選擇了前者,狠心的把後者拋諸腦後。 在臥桑走後,他變了,舒河也變了,就連從前的朋友,也不再是朋友,為什麼每個人都變了那麼多? 「舒河不除掉你,那是因為他對你存有手足之情。」樊不問靠近他的耳畔,低聲地對他道:「但,我並不是你的手足。」 匆匆趕至花園的沁悠,微喘著氣,定站在廊上看著園子裡那兩個男人姿勢頗怪的身影。 在幽暗的燈影下,儒紅律滔衣襟的血色漫進她的眼底,有一刻她無法思考,一手緊揪著自己的胸口,試著去瞭解那份來得突然的痛感。 「垂雪!」在她能回過神來時,她已轉身朝內大聲地呼喊。 園中的兩個男人迅速回首看向第三者。 樊不問在暗影中認出了她的臉龐,稍一使勁,抽走了插在律滔胸前的短刀,毫不猶豫地舉步走向她。 一手緊壓著胸口止血的律滔,單膝跪地的拚命換息抵抗那份蝕骨的疼痛。 沁悠怔在原地,轟然作響的心音在她的耳際回蕩,眼看著樊不問一步步朝她走來,而她,卻失去了挪動蓮足的力氣。 「太阿兵書在你身上?」他邊走邊問,沒忘記她也是他來這裡的目的之一律滔忍痛拔地站起,疾步走向他們,「不要動她!」 府邸的燈火在此時一盞盞地亮了起來,照照生輝的火光,讓每個人的面容和心情都無處躲藏。 在樊不問走近她時,沁悠不由自主地退步向後,杏眸鎖住那柄刀,沾了血的刀身在燭火下顯得異樣地妖豔。 一雙鐵臂自樊不問的身後勾勒住他的頸項,將踏上長廊的他拖至廊下來,樊不問沒有回頭,從背後傳來的濕潤感可知那是律滔,他歎了口氣,打算先解決後頭的阻礙再來得到那部兵書。 可是胸前的一陣撞擊卻讓他止住了動作,他緩慢地回過眼,看一柄鑲著以白玉雕成的茉莉發簪,定定的插在他的肩上,他的眼眸再遊移至沁悠雪白的臉龐。 失去準頭的沁悠兩手顫抖得厲害,身子也宛如風中落葉瑟瑟地打顫,猶不知該不該把那支簪子拔出來重新再刺一次,還是該先保命的轉身就跑時,宮垂雪溫暖的掌心已搭在她的香肩上,一掌將她推至身後。 樊不問在看見宮垂雪飛快奔來時,已一肘撞開了身後的律滔,知道遇上宮垂雪絕無勝算的他,隨即翻身躍過花園的後牆,坐上外頭正等著接應的馬車揚長而去。 趁著宮垂雪去追人時,沁悠急忙跳進園子裡,蹲在律滔的身邊以雙手環住他的肩頭。 「你怎麼樣?」她心慌意亂地看著額上佈滿豆大汗珠的他,「說話呀,你別嚇我。」 他艱澀地擠出,「我沒事……」 「王爺!」腳步比宮垂雪慢的仇項,在看到律滔時不禁大驚失色。 「快,快去叫大夫來。」沁悠連忙騰出一手推著仇項。 在仇項轉身欲走前,律滔一把拉住他的衣衫。 「記住,不要聲張。」他眼眸炯炯地盯著仇項。 「我知道了。」仇項怔了怔,轉聲交代下人幾句,便將他攬至身上想扶他進屋裡。 不要聲張?他是為了要袒護誰? 沁悠難以抑止此刻心中洶湧來襲的憤怒。 在她擔心他的傷勢之際,他卻還在為了某個人設想,他知不知道,若是樊不問的下手重了些,他現在已經不在了?樊不問是為了誰而這麼做,他又怎可能不明白,他何需為那個人掩蓋? 血液好象在沸騰,因他,也因她難堪的處境,她憤然地站起身。 「你要去哪裡?」律滔立刻叫住她的腳步。 「回京找舒河,」她回眸怒視,絲毫不掩她的目的。 他急於阻止她,「不要,這不是他的主意!」 「樊不問明明是他手底下的人,怎會不是他的主意?」沁悠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慌急的模樣,心底泛過絲絲縷縷的絞痛。 「舒河不會這麼對我的,他不會……」他口中喃喃地說著,眼眸裡有著不亞於她的痛苦。 那些沁悠先前不願意去挖掘的真相,此刻暴露了出來,圖窮匕現似的,藏也藏不住。 真是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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