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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鮮少出現在人前任人觀看的她,向來只習慣於朵湛的眼眸獨佔她,在朵湛的保護下,她不是安全地待在朵湛的懷抱裡,就是將自已安鎖在閨閣內不踏出房門半步,從不曾離開他獨自來到人前。

  自從與朵湛訂了親後,她就一直樓居在朵湛的襄王府內甚少返家,但在今日她父親楚尚任的吩咐下,她離開了襄王府回到府中,原本她是以為楚尚任是要她回府準備即將成親的瑣事,但在雙足一步入府中廳堂時,迎面而來的門客與楚尚任的朝中政友們的目光,便讓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返回朵湛的身邊。

  或許就是因為長期來的相處,彼此的交心和對他的依賴,她在心底早已不自覺地認為,朵湛遠比她任何的親人都來得與她貼近,也是天地問她唯一在乎的人,回到了家,她卻頓失所依不知該如何自處,她一點也不想留在這不屬於她的地方。

  望著廳內眾人難以掩藏的驚豔神情,一抹驕傲的神色,在楚尚任的眉宇之間漾開了來。

  膚若凝脂,容若芙蕖,麗質倩兮,美目盼矣。他一直知道,這個女兒的美貌足以讓全天下的男子著迷沉陷,更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絕色尤物。這些年來,搶著想聘娶她的王公諸腳不計其數,只是她的美,卻一直被朵湛一人深深獨掬擁有,任誰也不知他楚尚任有此豔女。

  本來,他也不同意將楚婉許配給朵湛,憑她傾國傾城的殊容姿色,她絕對能吸引無數朝中政貴或是其它皇子,為他這父親在通往青雲之路上搭上一座天梯,直拉他再往上高攀。

  可是與她自幼兩小無猜的朵湛,待她情真意切呵護備至,十年如一日,即使她因病體的緣故,早已過了及笄之齡而遲未出閣,朵湛仍是不顧眾人阻攔,在數年前即向太子歐桑表明非她不娶的心意,請臥桑代他向聖上提出娶她為妻的意念,並將她納為未婚妻,這些年來更是執意獨身等待著娶她為妻。

  雖然朵湛不似其它的皇兄弟活躍于政治舞臺上,手中也無半分能夠動搖朝野權政的實權,更無加入此時三內分立的任何一內或是黨派,僅僅只是名與世無爭、與政無瓜葛的襄王而已,但再怎麼說、朵湛好歹也是名皇子,同時也是他妻子的親外甥!只要能與朵湛攀上姻親,那麼他的身分便可藉此在國戚之外,再親上加親地多上一份正統皇親的名街。

  「婉兒,過來。」自尊心深感饜足的楚尚任,朝她招了招手。

  楚婉遲疑地起身,款款來至他的面前。

  「這是長信侯特意為你請來的大師。」楚尚任揚手向她介紹一旁面色如棠、眼神炯炯,身著一身道服的中年男子。「這位大師通古博今,蔔算之事無所不能,今日會請他來,就是想讓你開開眼界,見識一番大師的能耐。」

  楚婉忽地覺得氣息有些不順暢,尤其這名大師看向她的目光,彷佛像是要刺穿她似的,讓她下意識地想要閃避,但楚尚任卻拉著她一同坐下,執意想知道那擱放在他心中已久,亟欲知道的願望和期待。

  「老夫想請大師為小女測上一字。」

  「您想測哪一字?」道人的眼神並沒有停留在楚尚任的身上,一雙精目,直在楚婉的面容上徘徊不去,並緩緩地攏緊了筆直的兩道眉。

  楚尚任興致勃勃地提起桌上的毫筆,在潔白的紙上揮舞出一字。

  「恙?」道人玩味地盯著那一字。

  「是這樣的,小女自幼罹患心疾,再過不久,她即將與襄王朵湛成親,故想藉這字一測她的病體是否會對這門婚事帶來影響。」

  楚婉與朵湛的婚事,因為她的病體已一延再延,懸著了有五年之久,如今,她都已超過雙十芳華了,即使朵湛有耐心,但他卻不能等,他多麼渴望在他們成親之後所能帶來的龐大利益,但在這同時,他也擔心著,女兒這般病弱的病體是否會讓朵湛在等待過久之後失去了耐心,以及對她的珍愛之情,而進一步影響到他的仕途。

  道人仰看了楚婉忐忑的嬌容一會,目光再調回楚尚任紅光滿面載滿興奮之情的臉龐上,先是再三地端究紙中之字,再屈指盤算了一番。

  楚尚任有些不耐煩,「如何?」

  「此字,大凶。」道人抬起頭來,直言不諱的語氣裡絲毫不留情。

  「大凶?」楚尚任結實地駭了一跳,根本就沒想過會有與他希望背道而馳的答案。

  道人接續道出字後的含意與它所將引來的後果,「這門婚事,帶來的將是恩斷義絕。」

  根本就沒有準備,或是突地自安全的天際頂端重重墜落至地面的那份突然感,令楚婉的芳容驀地面色如雪,毫無預兆的心悸竄上她的胸口,依然還停留在耳際的話語幽幽滲進她的心房,帶來微微的疼痛。

  止不住的訝然盡現楚尚任的眼底,「怎麼會?您真有看仔細嗎?」

  「無因無我之後,便是恩斷義絕,恙這一字,即是此解。」

  心亂悠悠的楚婉有些明白。

  無因無我?是的,去掉了上頭的因,和下頭的我,這四字本就是恙字的本義,但恩斷義絕將發生在誰的身上?是她和朵湛,還是她與他人?或者還是誰?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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