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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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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搔著下巴,「記得十年前他差點就出了家,而這些年來,我看他念佛念得那麼勤,說不定他是忽然悟出個什麼道理,或是頓悟開了竅,然後就一聲不響的出家出去了。」 「他不會那麼做,他不是那種能夠捨棄一切的人!」就算再怎麼近佛,他相信朵湛的心中定有一把拿捏的尺,不會不顧忌自己的身分和與他生命中相聯的人,那般不負責任的出世離塵,朵湛和他們一樣,都是個愛恨暝癡皆具的凡人,他放不下的。 律滔不以為然地揚揚眉,一手指向坐在一旁神情木然的楚婉。 「他若不是那種人,那他還會捨下她嗎?而她又會落到今日這個境地嗎?」任誰都知道朵湛視楚婉如命,可是就連她,朵湛也都可以拋棄了,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他舍不下的? 「就算……」風淮頓了頓,心亂如麻地別過眼,「就算他可能有出家那個念頭好了,他怎麼會挑在這天?」 律滔饒有深意地笑了,「他會挑在這天,當然是有他的理由。」此日不挑,更待何日?朵湛要是錯過了今日或是兩腳稍稍走慢了點,那麼事情就不只是單單一個棄婚那麼簡單了。 風淮沮喪地拂過額上的發。他想不出來,千思百想也找不出個朵湛棄婚的理由或是解答,可是律滔臉上的笑意,卻是那麼篤定,像是早知道了般……難道,他知道內情? 「什麼理由?」他一定知道的,只要這座京兆發生點風吹草動的小事,都逃不過這個探子遍佈朝野的律滔的手心。 「這個嘛……」律滔愛笑不笑的,反而賣起了關子。 「告訴我……」微弱的音律悄悄飄進他們的耳底。 他們兩人同時回頭看去,從回來後就一直噤聲不語,神色淒婉呆坐在椅上的楚婉,此刻終於抬起螓首。 「告訴我,為什麼他不要我……」 自回府以來,她還未能真正去承認朵湛離開了的這件事,眼前所有的事物對她來說,都是久浸在淚霧裡的浮光片影皆一片模糊不清,太多雜亂的思緒充斥在她的腦海裡,耳際嗡嗡的人聲更是擾得她無法沉定下心神來。 可是胸口卻有種被掏空的感覺,一陣陣的撕絞疼痛,像是鏤刻般地啃咬著,令她很想知道,心中的那道缺口,究竟是為何而來。 她還朦朧的記得,那些雨花、池中沾淚的蓮、朵湛離去的背影……他拋棄了她。 律滔看了她雪白的臉色一會,以肘蹭蹭身邊的風淮,「老六。」 「聽話,先回房休息好嗎?」風淮馬上來到她的身邊,軟言軟語的在她耳畔說著,「你累了一日,你娘很擔心你的宿疾又會犯了,先進去裡頭躺著好嗎?」 楚婉極為緩慢地搖首,彷佛每一個動作,都像是要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般,可是就算是拖著這副早已撐持不下去的身子,她還是要在這片令她茫然的痛楚中讓自己醒過來。 她知道,再不去追回朵湛,那麼她就要永遠失去他了,因為他從不曾背對著她離她而去,因為他從不曾如此狠心傷害過她,就是因為太瞭解他,所以她更明白,他的離去絕對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也不是惡意的捉弄,他是存心的,他有心要離開她。 「答應我,除了傷害自己之外,你想做什麼都可以。」風淮蹲在她的面前執起她冰冷的柔荑,「只要你開口!無論你要什麼,我都會想辦法為你辦到,但現在,先不要去想這些事好嗎?」 一顆晶淚溢出她的眼角,緩緩淌下她冰涼的面頰。 她很想告訴他,除了朵湛,她什麼都不要……但她只是沉默不語,甚至連阻止淚水的力氣也沒有。她恍然地感覺,她像是一株被人強行拉離水池的蓮,在失去了那池溫煦的水後,體內的血液正慢慢的乾涸,而後,她會逐漸凋萎,最後無聲地死去。 在風淮忙著安慰楚婉的這個當頭,律滔擺著一副難看的臉色,迎接突破外頭重圍順利進到府裡來的兩名不速之客。 「怎麼連你們也來了?」真是討厭,居然也跑來湊一腳,他連什麼消息都還沒探到呢。 舒河慢條斯理地踱近他們。 「我聽說老七棄婚了,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在外頭只聽到一大堆雜七雜八的風聲,也弄不清事情的真正原委,尤其在經過昨晚之後,他不過來證實一下冷天放製造出的流言怎麼行? 「在新娘即將過門之際,那小子突然莫名其妙地來個棄婚,丟下了她,也丟下了我們這些一頭霧水的人。」律滔不想對他說太多,只是四兩撥千斤地說了每個人都知道的大要。 「七哥人呢?」懷熾想知道的不是朵湛棄婚的原因,他來找的,是另一個藏在朵湛身上重要的解答。 律滔攤攤兩掌,「到處都找不到他,也不知他是躲哪去了。」 「七哥在成親前,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異狀?」從律滔的口中問不出來,懷熾身影一閃,來到楚婉的面前嚴肅地盯著她。 楚婉眨去眼中的淚,「異狀?」 「或者是……他曾見過什麼人?」舒河馬上過來接上下一句問號,而且問法也比較溫和些。 風淮緊緊擰起居心,「你們兩個拐彎抹角的在問什麼?」淨問此有的沒的,他們到底是在這裡做什麼? 律滔閒適地把玩著十指,淡淡地為風淮提供解答,「他們是在問,她知不知道朵湛收了某種東西,和那東西裡頭寫的是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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