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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記得嗎?他承諾過的,他不會失信於她,他不會毀情背信。

  朵湛踩在雨絲裡的步伐,每一步都重重的拍擊在她的心版上,每當他堅定的往前邁開一步,就將她的心再度深深踩裂一分,而他,走得那麼快,那麼無情,她無聲地在心底祈求……回過頭來。

  不要走,回過頭來,再回頭看看她,不要這樣拋下她獨自離去。她對這人世一無所求,她的心願就只有那麼一個,只要他要她,只要他的心肯收容她不讓她流離失所,她可以什麼都不要。

  他連回頭也沒有。

  在朵湛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的人群裡時,楚婉跪倒在地,兩手撫按著濕冷的地面,淚珠一滴一滴落成雨花中的一部分。

  「小姐……」秋槐跪在她身旁試圖扶起她。

  她淚眼模糊地抬起頭來,在秋槐的眼裡,她看見了同情,而那些目睹她被拋棄的人,在他們的眼中也帶著憐憫。

  望著眾人同情她的眼神,止不住的心酸緩緩將她推至絕望的邊緣,倔強的淚,暗暗自她的眼角再次滑落。

  這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那一天?

  不,她不要同情、不要憐憫,更不要會灼燙她的淚,她要的是朵湛。

  過往甜言誓語猶在耳際,可是現下她卻追不回隻字片語,更索不回朵湛已離去的身影,昔日的百般繾綣和執著十年的鍾情,也已被他親手摧毀得零零落落,在轉瞬間皆化為烏有,不覆蹤跡。

  門外的喜樂依舊熱烈地吹奏著,但此刻聽來,卻像首刺耳纏綿的哀歌,正奏著她道不出口的心碎之音。這些年來,一等再等,等盡了年華韶光,最後還是無計留春住,而等待的最終結果,就是換來心碎的下場。

  萬念俱灰。

  到頭來,是非一場空,什麼也留不住。

  道人的身影在她的腦海裡飄飄蕩蕩,那些如用細針鏤刻在她心上的話語,像潭拉人直沉下去的死水將她緊緊包圍。

  恩斷,義絕。

  強烈的痛楚在她的心房撕絞著,令楚婉難以自持地倒向秋愧的懷裡昏茫地閉上眼,人聲、雨聲逐漸在她的耳畔遠去,再也聽不清。

  「找不到?」枯等消息的楚尚任,在下人來報時忍不住扯大了嗓門,再一次地把每個人的情緒推向更沉重的陰霾裡。

  此刻,明燈晃晃的楚郡王府邸,府裡上下的人,正為了朵湛棄婚一事而亂成一團,歡歡喜喜迎送閨女出閣的嫁娶喜氣蕩然無存,風聞消息的朝中大臣們,在事情一傳開來了時,便紛紛托帖想上門弄清狀況,可是卻和那些原本打算宴請的賓客一樣,都被楚尚任拒在府門之外無法進入府邸一步。

  流言似火,即使楚尚任有心要瞞,有心不讓這樁醜事鬧得天下皆知,可是朵湛當著眾人的面拋棄楚婉,卻讓紙包不住火的楚尚任無計可施,不知該如何收拾這讓他顏面盡失的殘局。

  唯今之計,只有儘快找回棄婚的朵湛,這一切才可以挽回。朵湛不能在楚婉的名字已經排入皇室族譜之後,在正式過門之前拋她棄她陷於恩斷情絕的地步,朵湛更不能陷他這個未來丈人于不義的境地,這事若傳了出去,往後他要怎麼在朝為官?他還要不要做人?

  「你說找不到是什麼意思?」三步作兩步地,楚尚任憤惱難忍地沖下高位,來到通報的下人面前一把揪緊他的衣領。

  他囁囁嚅嚅,「能找的地方全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襄王……」自從朵湛走出襄王府大門後,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個人能夠找到他的下落行蹤。

  楚尚任氛極地扔開他,「再去找!」

  在楚婉被送返府內後,就和律滔一同趕來看情況的風淮,陪在楚婉身邊安慰她之餘,忍不住出聲為那些已經被轟過數回的下人說起情。

  「楚老,別淨把火氣出在下人身上。」打打罵罵有什麼用,做錯事的又不是這群無辜的人。

  楚尚任氣得渾身打顫,布在額上的青筋,像是條條暴動的綠色小蛇。

  「朵——湛……」這麼多年來,他楚尚任待他不薄啊,不但把他當成自家人,還看在姻親的份上推拒了所有人的求親,獨獨把女兒許配給他,可是,他竟做出這種事,簡直就是要置所有人於萬劫不復。

  「老六。」思索整個棄婚事件一整晚的律滔,一手杵著下巴,欲言又止地開口,「我想,老七他……」

  「他怎麼樣?」風淮沒空去理會楚尚任的心火,馬上回過頭來看向這個安靜了一晚的兄長。

  沒頭沒腦的,律清丟出個眾人想都沒想過的問號,「他會不會是出家去了?」

  「出家?」風淮呆愣愣地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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