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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她不是遊戲,她不是……」懷熾失神地低喃,一掌緊握在他的肩頭上撐著自己有些不穩的身子。

  那樣刻骨纏綿的深情,怎會是遊戲呢?媞邑雖封閉了自己,可是她從不曾遠走,依舊是待在他的身旁,她的心也沒有離開過,而他,在進入她所編造出來的世界裡時,他早就不是個遊戲玩家,他和她一樣,都只是受了愛情蠱惑的人。

  「我說過你玩不起的。」舒河邊說邊扶著他至一旁坐下,並揚手要冷天海去斟盅茶來給他定定心,

  「四哥。」懷熾一掌緊緊握住他的手。

  「嗯?」被握得有點痛,舒河不禁皺彎了眉。

  「我不能沒有她。」他說出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話。

  不能的,他不能失去她的,在他把一切都弄懂了,也知道她的心之後,他不能就這樣成全她,讓她去做無謂的犧牲,也無法想像,要是往後的日子裡沒有了她,他又該如何過?

  他不願在懊悔中行屍走肉的過一生,他一定要把她帶回來,再為她辟座春城,看她再度在柔柔的東風中綻出只屬於他的笑靨。

  「曾幾何時,她成了你命中的棋王?」舒河的唇邊漾出一抹笑,拉開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

  「在我把心賠進去後,她就已經是我的棋王。」

  舒河直視著他的眼眸,審量著他的決心究竟有多少,在看了許久後,被他執著的目光逼得不得不敗下陣來。

  「好吧,」他直搔著發,「為了你,我去救你的棋王。」算這小子厲害,把他逼得必須下來一淌渾水。

  懷熾的雙眼刹那間明亮了起來,「你有辦法?」

  「有。」舒河緊皺著眉心,實在是很不願勉強自己去做這件事,「只是,我得去向一個人低頭。」

  糟糕,他真的很討厭看到律滔得意的樣子。

  「東內裡頭,是各自為政,因此那些被貶的人打算怎麼做,我無權管。」

  當舒河親自來到翼王府登門找上律滔時,律滔開口就先潑了他一盆冷水,擺明瞭根本就不想施任何援手。

  舒河將熱茶捧在掌中,儘量觀察著茶碗中的茶水色澤,而不去看律滔那等著看好戲的戲謔眼神。

  當兩個總是各據在不同高處的人碰頭時,被削削顏面,這局面是絕對避不了的,而這就是他討厭來找律滔的原因。其實他大可揚高了下巴,和往常一樣,在話裡跟律滔高來高去的勾心鬥角,或是唇槍舌劍地和他大戰一番,可是為了那個正在翼王府外走來走去,心焦地等消息的懷熾,他不得不收起他的氣焰,乖乖扮演好求情者角色。

  嘖,好人難為,他還是喜歡做他的壞人。向來只有人來求他的份,而沒他去拜託人的可能,如今換了立場,淪落到他也需要向人開口時,這種悶在胸口的感覺,說有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

  「懷熾會心碎。」舒河一手指向門外,提醒他外頭還有個沒耐心的人。

  律滔聽而不聞地喝著茶水,一臉的雲淡風清,根本就不在乎他話裡的警告。

  見他沒反應,舒河只好更進一步,「即使辛無疚要殺你的皇九弟你也不管?即使你東內的人要殺你的弟媳你也不管?」要是下頭的人闖出了什麼禍,他這個頂頭上司也脫不了干係。

  律滔馬上把舊賬翻出來,「你想殺皇八弟我都管不著了,我又怎能管到那麼多?」

  上回為了野焰的事,他忙得快焦頭爛額,這回換成舒河得為他人奔走,這不是很公平嗎?他幹嘛要插手?是該換他躲到一邊去幸災樂禍才對。

  「你在記仇?」舒河微眯著眼,沒想到他會挑這個節骨眼來跟他算賬。

  「是啊。」他很老實的承認。

  「一人一次,扯也扯平了,今天我沒空跟你鬥。」舒河撇撇嘴角,抬首正色地看著他,「喂,想殺懷熾的人,不只是辛無疚一人。」

  「獨孤冉也想湊一腳是吧?」情報網也不差的律滔,屈指算算,也知道誰想打懷熾的主意。

  「沒錯。」舒河再爆出內幕消息,「辛無疚同意他的要求,只要殺了懷熾,就將辛媞邑改嫁予他,而現在獨孤冉已經帶著她不知去哪了。」

  他淡淡輕應,「喔。」原來,這就是懷熾不為獨孤冉所用的後果?日後他在朝中要特別留意獨孤冉這個人。

  「你沒別的話說嗎?」說了老半天,律滔還是一臉興趣缺缺的模樣,令他實在是很想把律滔也給拖進這池渾水裡攪一攪。

  律滔轉首反問他一句,「懷熾的這件事你會管吧?」

  「會。」他要是能不管,他還會來這裡嗎?

  「那就好。」I既然已經有舒河下水了,那他就不須再去插手。

  「你就這麼放縱獨孤冉行兇?」還是這麼不給面子?夠了,他又不是非看律滔的臉色不可。

  「沒辦法,我管不起。」他狀似無奈地攤攤兩掌,「我可管不了堂堂一名國舅。」

  舒河毫不考慮地起身走向外頭,「那麼我只好請出風淮,讓他去管一管了。」不勞律滔大駕,他自己另外去找救兵,也省得在這裡受人晦氣來得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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