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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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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妝點點,山舞銀蛇,這場飛雪下得冷天色心煩意又亂。 收到左右翼軍通知後,便私自帶兵前來增援的冷天色,一掌撥去覆在臉上的薄薄雪花,再次仰首直盯著近在眼前緊閉的王城大門。 裡頭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那兩票該死的左右翼軍,送來鐵勒受困於城中的消息後,便一聲也不吭了,就連個下文也不告訴他,害心裡十五個水桶的他在大營裡差點急瘋,直怕鐵勒有個萬一,甚至甘冒著大罪私帶著後衛軍前來增援,結果才來到城下,全軍馬上被告知不准破城救帥,必須跟他們一樣待在城外靜候鐵勒的指示。 眼看時間一點一滴逝去,都等這麼久了,他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一片惱人的寂然中,參軍的聲音悄悄在冷天色的身後響起。 「將軍,大營有人來了。」 「沒有我的命令,是誰敢擅自離營?」又急又氣可又無法發洩的冷天色,在聽了後,怒氣衝衝地回過頭來喝問。 「她。」參軍木然地指向來者。 他差點瞪凸眼珠子,「十公主?」她不是應該躺在大營裡嗎? 在百名精兵的護衛下,與戀姬同乘一騎的離蕭,一手抱緊她一手持韁策馬,在紛紛讓道的後衛軍中,往位在城門前的冷天色而來。 已經夠煩的冷天色首先沖著不要命的離蕭大吼。 「離蕭,你怎麼可以——」要是被鐵勒知道他帶戀姬來,他准玩完了。 但他聲討的全文還未說完,滿腹怒氣的戀姬已出口大聲質問。 「冷天色!你還待在這裡做什麼?」都什麼節骨眼了,他居然在城外袖手旁觀也不進城去救鐵勒?他不是來增援的嗎? 「我……」冷天色的氣勢頓時少了一半,含在口中的話也說得模模糊糊的。 戀姬氣急敗壞地問向他:「為什麼不進城營救二哥脫險?」 「王爺他……」冷天色無力地垂下頭,「他不許我帶兵進城……」鐵勒不許他插手城中之事,更不許他妄動後衛軍任何一人,他再怎麼心急想救人也是枉然。 什麼? 戀姬瞠大了水眸,在錯愕之餘,怎麼也想不通鐵勒的用意為何。 她咬咬牙,「冷天色,我命令你,馬上進城救人!」下行,她不管鐵勒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她沒有辦法就這麼袖手旁觀置他於險地。 冷天色緊抿著嘴下發一語,而在他身後的後衛軍,也同樣無人敢遵從她的命令。 「還不去?」戀姬難以置信地問。 「公主,鐵騎兵只聽從王爺一人號令。」離蕭適時地在她耳畔小聲提供無人願聽她號令的原因。 她一怔,再次看向不願施予號令的冷天色,並仰首環視他身後如人偶般杵立不動的後衛軍所有兵士。跟在鐵勒身邊那麼多年,她怎會忘了,這一支由鐵勒親手創立的鐵騎大軍,不受天朝世宗指揮,卻視鐵勒的隻字片語有如聖諭,若無鐵勒令諭,縱使他們在沙場上再勇猛無懼,此刻也只是少了操控者的人偶……慢著,令諭? 伸手探向懷中,她拿出自從鐵勒給了她後,她便貼身收藏的印信,低首看了金質瀲灩的印信一會,她深吸口氣,一手舉高手中的刺王印信。 「後衛軍聽令,即刻隨我進城!」 見到了有如鐵勒親諭的印信後,冷天色如釋重負地鬆口大氣。 「得令!」終於給他逮著藉口可以進去救人了。 當下馬聲嘶嘯、人聲雜遝,得令後的冷天色忙指揮著屬下準備破城救帥,但在人人忙碌的這當頭,離蕭的面色卻愈來愈凝重。 他略微鬆開環抱著戀姬的左手,攤開手看去,掌心已被戀姬自傷處淌下的血水濡濕,照這情況來看,她想必是已經扯裂了快要癒合的傷口,而這般環抱著她,也可感覺到她的身子不再像是初離營時的冰冷,她的身子燙熱得嚇人。 「公主,你就別再勉強了。」當戀姬疲憊不適地往後靠向他時,他忍不住想勸勸她。 「別管我,進城……」她喘息地搖首,兩眼直視著前方準備破城而入的兵士。 「但……」 「我一定要親眼見到他……」眼前,視線有些看不清,她握緊雙拳,直將指尖刺入掌心裡,試圖振作愈來愈模糊的神智。 離蕭匆地搖了搖她,「公主,事情有點不對勁。」 「不對勁?」幾乎快閉上雙眼的戀姬眨了眨眼。 「城門無守,北武王棄守城門。」他一手指向輕而易舉就遭前行兵力打開的城門。 怎麼回事? 戀姬不解地望向敞開的巨大城門,和在門前面面相覷的眾人們,而後心神一凜。 她飛快地下令,「全軍暫緩,把冷天色叫過來。」 *** 事實上,並非北武王棄守城門,而是……無暇可守。 鐵騎中軍在攻進城內後,鐵勒便與回頭抵擋鐵騎中軍進城的孟圖在城中心相逢,展開另一場雪地廝殺,就在孟圖不敵之時,一直守在王城宮中的北武王終於帶兵出宮,緊急趕至救援,然而,鐵勒卻刻意當著趕到的北武王面前,硬是一劍削下孟圖的人頭。 原本人人都以為,親眼目睹王弟慘死的北武王,會發狂地號令城內全軍猛攻,可是北武王沒有,他只是下令全軍不許妄動,而鐵勒,也命鐵騎中軍在他沒有進一步的指示前,不許有半分動作。 戰線架在弦上一觸即發,但,數個時辰以來,兩軍仍是持續保持對峙的狀態。 帶兵禦宮的北武王,坐在馬上不語地瞧了瞧天色,即使明知北武國存亡已在旦夕,他仍是沒有與鐵勒交手的打算,但再也等不下去的北武副帥,在見了北武王下動如山的臉色後,終於打破沉默忍不住向他催上一催。 「王上?」就算天朝刺王占了絕大的優勢,但他們還是可以做最後一搏啊。 北武王沒有答腔,兩眼直視著前方不遠處的鐵勒,不久,他首先揚手命身後眾兵不許妄動,再獨自策馬來到對峙的兩軍之間,那座廣闊的城心廣場。 在另一方,本來被懸宕的氣氛弄得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佐將軍,乍見北武王如此大膽的行徑後,立即如獲特赦地在鐵勒的身旁向他請示。 「王爺?」眼看就只差一手了,只要在這裡拿下北武王,那麼這場戰事的贏家就屬於他們天朝這一方。 自進城後就一徑保持沉默的鐵勒還是不出聲,半晌,無視于佐將軍的阻止,他也仿效北武王的舉止,隻身一人策馬來到城心,將為他捏了一把冷汗的大軍遠遠拋在身後。 兩雄對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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