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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只是,最終的結果他已經預料到了,以他來看,再僵持下去,大軍人數與糧草皆不及他的野焰,即使力戰到最後一刻,恐還是得吞下戰敗的苦果,雖說野焰打不下他,但對於眼下這成果,他已是相當滿意,更欣喜於野焰能將他擋在這裡這麼久,只可惜,他沒有時間在這陪野焰耗了。

  手諭還在朵湛的手上,此刻的朵湛孤立無援,他若是不快些回京奪回大明宮,失了那張手諭不打緊,就怕朵湛會與手諭來個玉石俱焚。

  鐵勒深吸口氣,著手打點著自己的裝備,打點好後邊說邊走向帳門:「手諭開封後,你就立即帶兵返回北武國。」

  「是。」即將獨自面對野焰的冷天色雖是不情願,不過為了朵湛著想,也只好硬著頭皮準備接手戰事。

  「還有。」就在快踏出帳門時,鐵勒匆地頓住了腳步。

  冷天色好奇地拉長了雙耳。

  「別死。」鐵勒回過頭來,對他隻身迎戰野焰一事,滿臉的放心不下。

  冷天色怔了怔,從沒想過鐵勒會對他露出這號表情。

  他咧大了笑臉,「遵命。」

  數個時辰後,雪原上的天朝兩軍攻勢稍停,就在野焰認為鐵騎大軍需要喘口氣重擬戰略時,也自雪原返回大營,回營與冷滄浪和參謀們重新檢討戰略,並籌畫下一波攻勢。

  花間佐一把掀開帳簾,劈頭就朝裡頭大喊。

  「刺王強行渡彥水了!」

  「什麼?」野焰倏然站起身,對這措手不及的消息滿臉意外。

  花問佐用力拭去布滿額間的汗,「王爺,刺王並沒有打算全軍回京,他將鐵騎大軍一分為二,目前冷天色正率另一半大軍朝咱們中軍而來!」

  野焰頓時心火驟起,「都還沒分出勝負,他就想走?」這算什麼?他想逃避嗎?

  冷滄浪一手按緊他的肩頭示意他切勿為此大動肝火,一邊扭頭問向花間佐。

  「刺王想怎麼渡川?」就算鐵勒能突破重圍好了,他就不信鐵勒能走得那麼容易。

  「鐵騎大軍造了便橋,並就地取雪以滅川中之火。」

  當下換成冷滄浪氣急敗壞,「快派人攔下他!」

  野焰深深吐息再吐息,未了,他一把握緊了拳心,二話不說地沖出帳外。

  「王爺!」冷滄浪在回過神來時,忙不迭地追出去。

  當野焰趕到彥水時,鐵勒所率領的人馬,已有一半在北武支軍的掩護下渡過了彥水,猶剩一半正在渡川或準備渡川,野焰看了,既是心急於想追回鐵勒,更是也想帶著大軍先一步返京去救律滔,免得鐵勒一抵京兆,律滔就註定將敗於鐵勒之手。

  「渡川截住他!」野焰飛快地下令後,一馬當先地策駒沖下山坡。

  但不過多久,一柄又快又急的飛箭疾射而至,直抵他的馬前,他緊扯住馬兒整個人險些栽倒,往旁一看,護送鐵勒離開的冷天色已經趕至。

  「你的對手在這!」帶著中軍人馬與他硬碰硬的冷天色,飛快地疾馳而來,並迎面朝他揮出一劍,不讓他有閒暇去攔截鐵勒。

  「走開!」滿心憤惱的野焰不客氣地舉劍劈過去。

  「辦不到!」

  渡過彥水的鐵勒,在大軍正式朝京兆出發前,回頭朝彥水另一端已經展開廝殺的戰場看了看。

  「二哥!」忙得分身無暇的野焰,扯開了嗓子當空一喊。

  但,他的聲音很快就被冷天色蓋過。

  「中軍進攻!」

  第五章

  「王爺……」佐將軍停下馬,兩眼直視著前方。

  「我看到了。」鐵勒扯緊了手中的韁繩,兩眼直盯著那個攔路人。

  就在鐵騎大軍通過京畿腹地環京七郡,即將抵達進京兆外城時,遇上了早就在京兆外城北門嚴陣以待的大內禁軍,而在大內禁軍前方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與鐵勒已有三年之別的臥桑。

  鐵勒直視著臥桑那張久別的面容,心頭一一浮掠過,在過去那段即將被時光湮沒的歲月裡,那份對臥桑又愛又恨的心情。

  臥桑去國的這三年來,他反反復覆為臥桑所做過的事想過不知多少回。他曾因自己屈居於臥桑之下而深感不平,也曾恨過臥桑為了鞏固太子之位而對他調職削權,他更嫉妒的是,父皇將所有的愛都給了臥桑,可是當臥桑離開後,他再回頭細想,卻又發現,他的恨,與愛的距離是那麼的近。

  每每京兆揚起沁著百花花香的春風時,他會想起,臥桑一手將戀姬帶進他的生命裡,讓他知曉了人間有情;當他安然地棲身北狄欣賞綺麗雪色時,他會憶起,臥桑在朝堂之上不遺餘力向父皇舉薦他遠離京兆的情景;夜半時分,當母后的影子飄進他的心底,臥桑懇求他不要將身世說出口的模樣,也會來到他的面前;而他能在亂倫事件中安然度過,自然也是少不了全力為他護航的臥桑。

  這些年來天朝之所以沒有分崩離析,不是他的功勞,而是有臥桑的存在,因為,臥桑總是挺身站在他之前保護他。

  但這回,臥桑會出現在這兒,是想怎麼做?

  佐將軍杵著眉心,「你認為洛王是想擋路攔人,還是想迎接咱們入京?」以臥桑那麼沉重的表情來看,這好象不是什麼歡迎他們進京的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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