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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什麼定威將軍?年紀都一大把了,白髮白須活像個月下老人似的,不安分地待在家中頤養天年,沒事學年輕人上什麼戰場?

  哼,水師打不過他,就在江道上佈滿桐油,那個老頭是想歷史重演來個火燒連環船嗎?害得他的大軍不得不放棄進京最快的水路,必須棄方便的船艦改由陸路進京,還好舒河事前買通了由南向北進京的官民兩道,要不然他的整支大軍不是得打道回到南方,再由南方出海由海外東進京兆,就只能扛著船艦直接向東走至東海再上船!

  冷鳳樓在忍受他夠久,卻發現他還是沒有停止噴火的跡象後,揚起玉拳一拳揮向他的腦袋,阻止他繼續製造噪音。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在他捂著頭低哼時,她拎起他的衣領問:「返南出海取道東向水域西進?還是繞道避開定威將軍?」多虧了定威將軍那狠毒的一招,現在他們南蠻十萬大軍全都無法登船進京。

  「不,我要北上!」男子漢大丈夫,他說什麼也不逃避!他也沒工夫去繞遠路,然後再被堵上一回,既是擋住了他的路,他就直接把這個路障給除掉!

  「北上?」宮罷月嘖嘖有聲地搖首,「定威將軍還杵在那裡擋路呢,你不怕他真來個火燒船?」

  他不死心地握緊了拳,「我、要、打、陸、戰!」

  「陸戰?」他們兩人意外地繞高了音調。

  「哼哼,小看我?」霍韃頻搓著兩掌,「這些年來我在山裡打那些蠻子可不是打假的,這回就讓那老頭開開眼界!」那老頭不會以為他就只會水戰吧?他們南蠻什麼不多,就屬崎嶇不平、險阻高聳的山林最多,在那片又濕又熱的林子裡打混了那麼多年,現在無論是遇到什麼地形的陸戰都難不倒他。

  宮罷月不贊成地舉起一掌,「王爺,你不先利用火炮轟平他的大營嗎?」直接撂倒定威將軍就好了嘛,幹嘛還要那麼大費周章呢?

  霍韃惱火地眯著眼飆向他,「那老頭不要臉的把大營設在民區裡,我怎麼轟?」兩軍交戰還躲在老百姓的家裡頭?簡直就是恬不知恥,為人如此奸險,難怪莫遠會當不上大將軍!

  「呃……」被轟得滿頭炮灰的宮罷月只好摸摸鼻子退場。

  「去,去召齊所有參軍,告訴他們著手準備陸戰!」他大掌一揮,決定選日不如撞日,行動是愈快愈好。

  「好吧。」

  「霍韃,你在急什麼?」在宮罷月出帳後,冷鳳樓走至他的面前,仔細盯審著看來一臉急躁的他。

  他抓抓發,「舒河送來消息,老八現在屯軍在棲鳳坡那裡等二哥,看樣子是要與鐵騎大軍一分勝負,咱們得把握這個機會趕快進京拿下京兆。」

  通盤瞭解的她撫著掌,「漁翁之利?」

  「沒錯。」霍韃一掃臉上的陰霾,笑眯眯地攬過她的腰肢,親親她粉嫩的臉頰。

  她一掌推開他的大臉,「你不等朵湛開封手諭?」照他話裡的意思,他根本就不把那張手諭當一回事。

  「誰管那張手諭?」霍韃揚高了一雙濃眉,唇邊帶抹邪邪的笑意,「真要在乎手諭的內容,那還需要幫舒河搶帝位嗎?」

  「就算咱們不管那張手諭好了,要是情況有變,如果到時舒河登不上九五,你打算怎麼辦?」萬一京兆裡的人都奉那張手諭為旨怎麼辦?到時要是舒河不是新帝人選,他們可就成了頭號叛臣。

  他已做了最壞的打算,「至少我也要保住舒河的小命,誰敢動他,誰就得後悔。」

  她邊聽邊點頭。說得也是,舒河的安危全系在他的身上,他要是無法及時進京,那別說登臨天子了,舒河就連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還是個問題。

  「你有把握能勝定威將軍嗎?」兩軍在這僵持這麼久了,他是在玩什麼?該不會是真的打不下定威將軍吧?

  「我保證,我會帶整支南蠻大軍去京兆逛逛。」他說得眉飛色舞的。

  她朝他伸出素白的兩指,「就算過了定威將軍這一關,別忘了,後頭還有駐京的民團和護京兵團這兩道關卡。」

  「你站哪邊?」愈聽愈不中聽,霍韃拉來她的纖指作勢欲咬她,「舒河還是別人?」

  「都不站。」冷鳳樓理智地朝他搖首。

  「都不站?」

  她朝他眨眨眼,「我只站在你這邊。」誰會是皇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眼前的這個男人。

  霍韃當場聽得龍心大悅,快快樂樂地在她頰上奉送了好幾記響吻。

  「正經點。」她忙把腰上那雙不規矩的大掌拍開,走到帳門邊看看有沒有人看見。

  他站在她身後,將下巴放在她的香肩上,與她一同往帳外看去,隨風飛散的落雪悄悄滑過他們的眼前,將大地鋪上一層新妝。

  「真是個打仗的好季節。」雖然來到這後就不曾中暑,他也有好幾年沒看過落雪的景致了,但現在他還真有點懷念又悶又熱的南方。

  她歎口氣,「是啊,真是個不安寧的季節。」吹落一地白雪,也吹起了人間煙火,沒有人知道情勢再演變下去將會如何,每個人都已是入局的棋,誰曉得最終的棋王會是誰?

  「會過去的。」霍韃笑笑地放下帳簾,將所有寒冷都隔絕在帳外。

  「但願如此。」

  ***

  坐在桌案後的律滔,一見被派去探聽消息的仇項步進殿內後,忙不迭地起身迎向他。

  「他人呢?」走近仇項的面前,發現仇項的眼神閃閃爍爍後,他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仍是……屯軍棲鳳坡。」無法直視他的仇項怯怯地應著,幾乎快把頭點到胸前。

  律滔聽了,臉色更顯陰鬱三分。

  「那小子在搞什麼鬼?」就算野焰想與鐵勒來個對決,他也不必硬挑這個節骨眼上頭吧?分明就已命他爭取時間進京了,可他卻還是待在棲鳳坡上等鐵勒?他怎麼那麼固執?

  沁悠聽得頻頻搖首,「不能再等他了。」眼看百日就快到了,再等下去,那就什麼皇位也都不必爭了。

  律滔睨她一眼,「沒有老八,咱們沒本錢和其它三內打。」

  「誰說的?」她揚起黛眉,神秘的笑意停在唇邊。

  他緊盯著她甚是值得玩味的笑容,心中不禁起疑。

  難道……東內還有其它的本錢?

  「啊。」他頓了頓,霍然明白她所說的是指什麼。

  「啊?」沒默契的仇項,不解地看著他恍然大悟的模樣。

  「那個?」律滔試探性地問。

  「就是那個。」沁悠點點頭,伸手取來桌案上的城圖,將它在桌上攤開後,素指朝裡頭一點。

  他不語地看著她白皙的指尖在圖面上遊移,直移至他預想中的某個地點後停佇。

  他揚高眉,「把它用來對付老七?」她對那張手諭還是那麼執著?

  「現在京兆內所有人都把重心擺在三內大軍的身上,咱們得好好利用這個時機。」和其它三內相較下,他們東內的軍援遲遲不至,既然京兆外頭無法動彈,那不如就先由京兆內著手,不然若是真等不到野焰,而他們又什麼都沒做,那豈不是眼睜睜的把將到手的帝位拱手讓人?

  「你們……在說什麼?」摸不著頭緒的第三者試著出聲博得他們的詳解。

  她沒搭理他,兀自扳著纖指盤算著,「只要能藉此拖延上一段時日,讓東內撐到雄獅大軍進京助援,咱們就有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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