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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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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台下聽講的北武眾將官,每當臺上的他們倆開口說上一句,下頭的人們臉色便益發慘淡一分。 果真是親父子,鐵血治軍的北武王已經夠不近人情了,沒想到鐵勒還更勝一籌,原來鐵騎大軍就是在高壓集權統治下建立起來的,怪不得鐵勒手底下的人個個都忠心耿耿,一旦將來他們也被納入鐵勒麾下,要是有個不慎,恐怕就將成為這三戒的戒下亡魂。 被鐵勒派來擺平這些北武國武官們的冷天色,為緩和殿內所彌漫的恐懼氣氛,趕忙在威嚇過後端出利誘以收攏人心。 「別緊張、別緊張。」他笑眯眯地朝面無血色的眾人揮揮手,「除去這三點成規不看,咱們刺王可是相當知人善任的。」 眾人動作一致地挑高眉峰,皆很懷疑這句話的可信度。 「刺王在治軍方面,首重功過分明。」冷天色搖頭晃腦地說著,「哪,咱們就說說功這方面。」 「論功拔擢,每逢年半考核職等,每至秋末、仲春上職依例提拔下屬。」接口的佐將軍,在倡揚之餘,還不忘對底下的人小聲說明,「鐵騎大軍的升遷管道是非常暢通的。」 「還有,有功必賞也是刺王的原則之一。」威脅利誘雙管齊下的冷天色,再接再厲地把苗頭導向人性的弱處。 「在賞這一方面,王爺從不吝嗇。」佐將軍邊說邊亮出腰間價值連城的佩劍,再眨眨眼示意他們看向冷天色身上那柄钜闕名劍。 原本在聽到賞這一字時,眾人便已紛紛拉長了雙耳,再看到冷天色身上那柄自古流傳下來的寶劍後,許多人的眼神馬上變得不一樣,但還是有些許存疑派的人,仍是持保留態度,一顆心搖搖擺擺的。 「怎麼,不信?」冷天色手擦著腰瞪向他們,「不信的話,隨意去天朝找個當兵的人問問,在鐵騎大軍中當兵數年,可勝過在其它大營裡當兵十數年,不然你們以為鐵騎大軍為何如此壯大?天朝三大軍中,就屬鐵騎大軍裡的人,當兵當得最是情願!」 「正所謂風險大,利益也大。」一搭一唱的佐將軍又壓低了音量,刻意說得曖曖昧昧的,「王爺不會虧待你們的。」 靜默再度降臨,好半天,殿上無人出聲。 聽進去了?還是聽不進?難道,真沒半顆心浮動? 冷天色與佐將軍不安地交換一眼,然後不動聲色地,靜待後效。 「不能再稱刺王了吧?」忽然間,殿中有人冒出打破寂靜的一言。 「喔?」殿上的他們倆異口同聲。 「該改稱太子殿下。」站在較前頭的武官,說得一臉嚴肅,還頻頻頷首。 「太子殿下……」冷天色愈聽愈是覺得順耳,這個頭銜挺新鮮的……」難得素來只能在臥桑身上聽到的名號,今日竟會用在鐵勒的身上,真是再動聽不過。 心中放下一塊大石的佐將軍,撫著胸坎深深籲了口氣,定眼看去,不知何時起,殿中的人們已嘈雜地討論起稱謂的問題,或者絮絮叨叨地談起北武王父子的長相和生性有多相似,也有人交換著口中的北武大業、登上青雲的仕途大夢,云云等等。 趁著殿上談論得更熱絡時,他們倆退至殿旁,交頭接耳地說起他們另外一件受託的大事。 「關於大軍返京……」冷天色以肘撞撞他,「你手底下的人怎麼說?」 「他們說,他們原本就只效忠鐵騎大軍的主帥,何來叛徒之名?」想起屬下們一致又理所當然的表情,佐將軍就覺得他們鐵騎大軍有默契得好笑。 冷天色錯愕地瞪大眼,「都不怕被逐出天朝?」原來除了他們兩個之外,鐵騎大軍中還有那麼多不怕無家可歸的亂臣賊子。 「會怕,就不會留在北武了。」佐將軍邊笑邊搖首,「他們和朝中那些人不一樣,他們不是權勢的人偶。」 相較於天朝裹的那些政客,他就覺得還是他們武人較為可愛,骨頭也較硬,不會風兒一吹就隨處倒,想想京中那些審慎選擇勢力投靠的文武大臣,以及各自想要為皇的人,或是在時機來到時紛紛選邊站的皇子,他們的感情朝夕可變。而他們這些一根腸子通到底又不知變通的武人,感情最真也最不變質,在看穿鐵勒嚇人的外表,熟悉了鐵勒之後,他們皆不想回到京兆那個充滿變量和背叛的地方,與那些永遠也不能脫身的人,繼續在那大染缸裡攪和到無止無休。 「這次揮兵中土,對手可不是什麼外人。」雖然是很高興,但冷天色還是要把話先說清楚。「去告訴他們一聲,想退出就趁早,我可以睜隻眼閉隻眼,但要是上了船,就別想反悔,若是讓我知道有人想暗中造反……」 佐將軍有自信地聳聳肩,「放心吧。」 「糧草都備齊了?」冷天色在心底估算了鐵勒給他的時間後,對鐵勒交給他打理的這個任務有些頭疼。 「北武王在打點了,應該很快就會備妥。」那個北武王一聽鐵勒要揮兵返京後,早就樂得忘記身上有什麼傷了,興奮地指使了一大堆人去幫鐵勒辦這件事。 冷天色只擔心一個人,「有沒有寰王的消息?」現下只希望野焰千萬不要半途殺出來攪局。 「探子是說……」想到這個,佐將軍就一個頭兩個大。「寰王並沒有返京。」 「沒返京?他不幫翼王了?」他低聲怪叫。 「看樣子,寰王可能是要與王爺一戰。」聽說寰王在率雄獅大軍東進後,並未一如所料地返京助翼王一臂之力,而是不顧翼王之命前往北向的返京道。 「呼……」冷天色深深吐了口大氣,複而疲憊地搔著發,「叫底下的人乘機多休養生息,再過不久,他們就又有得累了。」幸好鐵勒並未動用鐵騎大軍所有的兵力,不然才打下一個北武國,眼看又要再次出征上陣,換作其它大軍,恐怕累也累死了。 佐將軍憂心忡仲地撫著下頷,「你認為王爺與寰王交手,何者會勝出?」 「別忘了寰王可是王爺一手調教出來的。」這點連想都不需去想,野焰有幾兩重,鐵勒再清楚不過。 「也有可能會青出於藍啊。」聽人說太阿兵書落在野焰的手上,士別不只三日,說下定野焰會讓所有人都刮目相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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