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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事實往往都是被掩蓋血在假面下的。會田料俏踩著忿忿的步伐闖入殿內,一把揭開禦簾後,她發現,這句話在太極宮內立即就可以得到印證。

  「是你?」她氣岔地瞪著坐在簾後權充太子影子的司棋,「你們居然玩這種把戲騙我?」就為了不讓她察覺臥桑在暗地裡做了什麼好事,他們胡言出把她嚇得半死的鬼故事也就罷了,沒想到他們還有這種欺人的手段。

  「騙你?你又不是頭一個被我們騙的。」眼看被拆穿了,司棋也懶得再遮遮掩掩,「我們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在幫殿下行騙了。」

  「為什麼你們要幫臥桑?」他們兩個不是管得臥桑很嚴嗎?竟還會縱容他在夜裡搞鬼?

  他比她還有怨言,「我也不想幫殿下做這種事啊,這事若被上頭的人知道,我可是要掉腦袋的!」

  「不想掉腦袋你還敢幫他冒充太子?」

  「他是主我是從,他說什麼我就得做什麼,不幫他的話,我還不是一樣得掉腦袋?」她以為他很愛做這種瞞天過海的差事嗎?他還不是被人逼的?

  她點點頭,「說得也是。」

  「司棋,你怨言滿多的嘛。」不知何時已坐在殿內優閑品茗的臥桑,冷眸淡淡別他一眼,把他看得頭皮發麻。

  司棋忙垂下頭頻轉著十指,「事實是如此嘛……」

  「你常在半夜溜出宮去嗎?」頭1回見到臥桑變臉的料俏,好奇地坐至他身邊探問。

  臥桑一點都不掩藏,還大剌刺地承認,「幾乎每晚我都會出宮溜溜。」這就是司棋和離蕭睡眠不足的原因。

  「每晚?」料俏一雙柳眉揚得高高的,眼中閃動著躍躍欲試的光芒,「那平常夜裡是誰坐在簾後?」那個司棋不會每夜都被迫做這種提心吊膽的事吧?

  臥桑大方地伸手指向司棋,「他在夜裡冒充太子已經很多年了。」只要有這個身形與他差不多的司棋在,他就可以愛上哪就上哪,全無後顧之憂。

  「司棋,」她蹦蹦跳跳地來到司棋的面前緊握住他的手。

  司棋納悶地瞅著她怪異的笑臉,「做什麼?」

  「既然你有辦法假冒太子,那你有沒有辦法假冒太子妃?」臥桑這主意太好了,往後就換她出宮去溜溜。

  離蕭氣急敗壞的聲音隨即插了進來,「你休想!」她果然又想不安於室。

  「你別又來了!」料俏告饒地皺著眉,「時時刻刻都要管著我,你到底值不值?」

  在他們兩個又吵起來時,司棋先一步離開戰區,方一回頭,卻看見臥桑坐在桌邊把玩著手裡的某個東西。

  「殿……殿下……」老天,他會不會是看錯了?

  「嗯?」臥桑漫不經心地應了聲。

  司棋冷汗直流地指著他手上的東西問:「你……是上哪拿來這個東西的?」為什麼這個會要人命的東西會出現在這裡?

  「翠微宮。」臥桑看了一眼,隨手將它扔給刷白了一張臉,七手八腳接住它的司棋。

  靜站在一旁不語的那嫣,也在轉過芳頰時看到了那個大名鼎鼎的玩意,一張花樣的小口,霎時變得跟司棋一樣蒼白無色,而離蕭則是額上覆上了顆顆冷汗,唯獨不瞭解狀況的料俏很是納悶,不知他們的臉色怎麼變得那麼難看。

  料俏探頭探腦地來到司棋面前,低首著著他兩手緊捧的東西,放眼看去,是一隻寶光鑠鑠、照人顏面,方圓四寸,上刻有五龍交鈕,旁缺一角以金鑲補,下有篆文「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印璽,她隨即換上與其他人相同的如臨大敵的模樣。

  她顫顫地指著它,「這、這該不會是……」

  「是什麼?」臥桑一臉愜意地撫著下頷,神情愉快地欣賞她花容失色的嬌顏。

  她小心的求證,「傳國玉璽?」這個束西不是應該在皇上那邊嗎?他是怎麼到手的?他該不會是用得到皓鑭的手法把它拿過來的吧?

  「正是。」他大大方方地點了個頭,就見所有人動作一致地退離他遠遠的。

  料俏的額際流過絲絲冷汗,「你……拿它來做什麼?」要命,臥桑是想玩他們的命嗎?

  臥桑懶洋洋地聳著肩,「我只是想查一查藏在玉璽裡頭的某個秘密。」

  「你查完了嗎?」眾人異口同聲問向他。

  「查完了。」他早就做完壞事了,只是忙得沒空去完璧歸趙而已。

  司棋忙推著離蕭,「快把它放回翠微宮去!」被人知道的話,在場除了臥桑之外,其他人恐怕都要被推出千門外。

  「喂,他常常做這類高危險的事嗎?」被嚇出1身冷汗的料俏,按著有些無力的心臟靠在司棋的身旁問。

  司棋苦情地皺緊了一雙眉,「他三不五時就在做……」絕對不會有人相信,這個太子每每入了夜就露出他的本性來,什麼英明神武、眾皇子的典範?那都是他白日用來欺騙世人的!

  「這個太子太危險了……」她有些消受不了地坐下,感覺自己需要去沖杯濃茶來壓壓驚。

  臥桑任由司棋拉著料俏躲至殿外絮絮叨叨地抱怨,只是揚高了一雙劍眉,走向殿內的角落看著神情凝重的那嫣。

  「從地道出來後你就一直很沉默。」他走至她的面前一手抬起她的臉龐,「怎麼,沒話要對我說?」

  那嫣銳利的目光隨即迎上他,「盜皓鑭,叫料俏進宮。散佈鬼怪流言、遭刺客襲擊,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不全是。」臥桑把自己的所作所為撇得很清楚,「至少那些想行刺我的刺客我就不曾安排過。」他還沒閑到派人來殺自己。

  「為什麼你要做這些事?」她真不懂,以他如此權望皆備的身份,他何需暗地裡背著人做這些與他身份不合的事?

  臥桑傾身在她面前,靠在她的唇邊低喃,「我當然不是閑著無聊或是悶得慌,我所做的每件事,所走的每步路都如弈棋,每一步,都有著我的目的。」

  「目的?」她用力推開面頰上這陣火熱氣息的來源。

  「是啊。」他伸手拍拍自已被拒的胸膛,夾帶著陰沉的眸光抬起頭來,「很可惜,我不是你想像中那個憂國憂民的好好太子,我是個善於功心計、胸懷目的,什麼都能做也敢去做的太子。」

  那嫣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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