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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第四章

  週末的午後,歐陽零履行他對意映的承諾,和意映關在房間內大半天,衣衫半褪地坐在指定處,擺著姿勢供意映作畫。

  「小管家婆呢?」

  房子裡只剩下他倆變得有些空蕩蕩,歐陽零滿想念那個上了牌桌活像一條龍、下了牌桌卻像一條蟲的嘈雜小管家。

  「周休二日,她放假回家去了。」意映調好顏色觀察著他臉上的陰影,考慮如何在畫布上上色。

  「你這個雇主很照顧管家嘛。」原本和她在一起靜不了三分鐘的歐陽零,在被她限制不准開口打擾,和她沉默相對了一個上午後,決定打破僵局和她好好聊聊。

  「拜你所賜,自你來了以後我才實行周休二日的,好減少你對那些沒抵抗能力的人的污染。碧玉被你污染的程度還算少,少讓她接近你是最佳防範之策。」她看來看去還是覺得色彩不對,於是又換了顏料重調。

  「說我是污染源?至今除了你以外尚無人如此指控我,單憑你個人的不理性抗議,構不成我是公害的說法。」他又沒有排放廢水、廢氣或是亂倒垃圾,除了為她家帶來點小小的娛樂外,歐陽零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還算是在一般人可以容忍的範圍內。

  「你不是公害,你是瘟疫。」意映在洗淨調色盤時對他說道。

  「瘟疫?他們不都還是活蹦亂跳的?我沒看到有人病發身亡。」歐陽零搓搓下巴,臉上還是一派泰然。

  「遲早的事,從他們認識你開始,就已經踏入棺材一半了。」她的老媽會賭博、她的老爸會抽煙、她的管家天天燒香拜佛避妖魅,自從撿來這個瘟疫後,她開始有點後悔自己有亂撿東西的習性了。

  「小管家婆回家,你我的晚飯怎麼辦?」當了一整天的死板假人,使他沒機會出門,加上今天廚房又不開夥,他非常關心自己的民生問題。

  「你可以出門化緣,我的自己處理。」意映指引他一條明路,她又不負責包辦他的伙食。

  「和尚也有周休二日,今天打烊休息。」歐陽零放棄再當一名稱職的模特兒,離開座位一古腦地跳上她的床,舒服地蹺腿休息。

  「你的意思就是今明兩天不去要飯了?」意映擱下畫筆,不悅地看著擅自移位、有始無終的男模。

  「是化緣,這與要飯的不同。」他見著食指糾正她偏差的觀念,和尚的職業比乞丐高尚多了。

  「哪裡不同?不都是拿著碗,伸長手等著鈔票自動掉到你的碗裡?這種無本生意是世上最聰明也最低級的職業,但如果你真是四大皆空、想籌款蓋廟的正統和尚,或者是手殘腳斷的殘障同胞則屬例外,你要申請殘胞證還是和尚證?」她放下畫筆恥笑他,把他和要飯的名號送作堆。

  「我所說的不同,是指我和他們要飯的生財器具不一樣。」歐陽零寬懷大量地接收她的明嘲暗諷,徐緩地澄清自己所說的話。

  「什麼生財器具?」

  「我的生財器具是法器,又叫缽,別把我和那些叫化子的碗公或臉盆混為一談。」

  他一再強調這點小細節,希望意映別是非不分。

  「這兩者的分別是否關係到你的自尊?」同是伸手討錢,手上拿的東西他卻十分在意,既然要面子他還出去混?

  「才不,用碗公太不優雅也不夠美觀,我是美學主義者,不喜歡用粗糙的物品討生活。」為了不辜負父母把他生成這副模樣,他的作風即是什麼長相就該配什麼衣著、用具,這點他是很堅持的。

  「我可以幫你在碗公上作畫,讓你帶個神氣十足的藝術品出門工作。」她假好心地建議道。

  「想讓我給人看笑話?」他可不傻。

  「是你說要講求美觀的嘛,好歹我也算是藝術家,做做順水人情而已。」意映挑眉笑道,原來他還懂得什麼叫丟臉嘛。

  「那種藝術我不欣賞,但是我不介意你在我身上進行人體彩繪。」他脫掉身上有遮等於沒遮的上衣,現出一等一的好身材。

  「行,我可以把你畫成一株四季豆。」她很爽快地應允。

  「我並不幹扁。」歐陽零不服氣地展現他的胸肌。

  「誰曉得是不是外強中乾。」意映重拾畫筆坐正,揚著嘴角嘲弄道,她又沒完全試過,怎麼知道他的內在美如何?

  「是嗎?」歐陽零沒忽略她臉上那抹帶問號的表情,於是翻身下床,大剌剌地走向房內的小浴室。

  「你去哪?」意映問他。

  「洗澡。」他拋下一句話,便甩上浴室的門。

  「我還沒畫完你洗什麼?回來盡你的義務。」意映走到浴室前用力敲著門。洗什麼澡?她還沒完工他就離場,那她今天還有什麼搞頭?

  「坐了一整天我滿身臭汗,不洗我的心情會不好。」歐陽零的聲音夾帶著嘩啦啦的水聲傳出來。

  「什麼心情?你又不是女人!」意映脾氣漸漸湧上,掄拳朝門亂敲一通,要他出來。

  「我有潔癖。」他倏地拉開門露出一顆頭對她解釋,說完隨即又將門關上。

  「限你三分鐘之內給我出來。」意映忍讓地退了數步,唉!模特兒只有一個,她也只好將就他的潔癖了。

  「SHIT!」歐陽零洗了不到一分鐘,氣急敗壞地在裡面嚷道。

  「喂,你怎麼啦?」意映儲存著耐性問愛搞怪的他。

  歐陽零沒有回答,浴室裡只傳來潺潺的流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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