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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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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我說過我不會苛待你。」步關之放開手,對她柔順過頭的態度以為她誤解了,他又不是要對她做什麼壞事,他也沒說會讓她少了任何該得到的富裕生活。 「那就要看是哪一方面了。」晴絲在口裡說著,他給了她一座美麗堂皇的宅子當牢寵,和一個地位高貴的身分當枷鎖,就某方面來說,這不算是苛待她? 「什麼?」沒聽仔細她說什麼的步關之、側著耳靠近她。 晴絲紋眉輕歎,「自言自語罷了,況且你也不會想瞭解我的心情。」 「我是不想瞭解,你只管盡好你的本分。」 「我的本分要盡多久?」晴絲只想知道她報恩的刑期有多久,她要到何時才能走出這座冷冷的紫冠府。 步關之輕彈她的腦際,「你忘了?從你進我家門的那一天起我便對你說過,你是我步家的人,不論你是人是鬼,今生你永遠不能離開,這就是期限。」 晴絲猛然抬首。 「你要我還你一生?」他要把她困在身邊一生,就這樣冷清地待她一輩子? 「當初你在被我買下時,就該先問清楚這一點。」熟知買賣手腕的步關之,自在地笑道,沒有把她眼底的傷心著進去。 晴絲這才知道自己是來到什麼地方,和要嫁什麼樣的人了。 他的心是冷的,而她這顆存有溫度的心要往哪裡擱?她想著想著,淚水一顆顆墜下。 步關之不再伸手去拭她淌落面額的淚水,反而站直了身子面無表情地告訴她,「你這即將出閣的新嫁娘在這兒並無高堂,省點淚水,那對我一點用處也大,我既不會覺得受傷也不會為感到心疼,倒是你哭多了會傷身,熙然的性命還要靠你,替他多保重些。」 晴絲閉上限,更為他的無情不能成言,任淚水濕透了衣襟。 「三日之後你可別哭著與我成親,你得記著,你還要為我做好女主人。」來到她房門口的步關之沒看見的淚,簡單的命令完她之後,便掩上門不回頭的離去。 門被關上的聲音狠狠地刺痛了她,她睜開眼看著自己被一顆顆淚沾濕的羅裙。 晴絲淚眼蒙俄地想起那夜在雪花中,那個將她抱在懷裡為她取暖的步關之,他曾經說過他不悔,為了他說的那句不悔,她也無怨無侮地任他牽著走。難道,這就是人世間的宿命? 紫冠府裡的人們,在大雪紛飛的冬日裡,歡喜地張燈結綵為步家的少主張羅起喜事來了。 各大院裡,除了步熙然養病的倚雲院之外,其他三大院就屬步關之的沁雪院最熱鬧。 沁雪院一掃往昔主人不在府內時的沉寂,院裡頭人聲鼎沸,添置新婚居處用品的家僕,在步少堤的指揮下,將舊家具一件一具地搬出院外,再將剛探買回來的新家具搬進院內。步少堤的風露院裡也是人來人往,許多要請款外出採買的家僕們,都趕在時限內,照著步千歲開出來的單子,向步少提請好款出府購置請宴需要用的東西,分身乏術的步少堤只好忙得兩頭跑。 步千歲也沒閑著,自己的晚霜院擠了一大堆人,他一分派任務調度差造,還代他大哥謄寫宴客的請帖,火速地派人去發帖,並派自家的商船和車馬去載客迎賓,雖然步關之不在乎這門親事有無賓客,但步千歲認為要辦喜事就不能失了面子,硬是要所有與他們紫冠府有往來的賓客,務必在大婚之日到齊。 雖然裝病的步熙然表面上什麼都不必管,但他私底下不敢偷懶,偷偷摸摸地派了大批的家僕專程去京城裡,為晴絲采賣當家主母該有的一切,並且找來許多服侍她的女婢,替他那個沒把心故在晴絲身上的大哥盡一份為人夫的義務,並且熬夜幫沒空去管總賬房賬務的步千歲算賬清點,省得婚宴過後步千歲會挨他大哥的罵。 晴絲的枕湘閣裡在步熙然的行動下,成親的前一天早上閣內便湧進了成群的女婢,一箱又一箱的絲綢布絹紛紛抬進她的合內開箱,女婢們拉著身子還沒全好的晴絲量完身後,開始各司其職的裁布制衣,效率高得驚人,紫豔,鵝黃。浮金、荷白各色衣裳在晚間便一件件製成,而步熙然買來的珠翠裝飾,不論是腰間的佩壞或香包,或金步搖、流蘇、珠絡、瑪搖、翠玉讓晴絲看得頭昏眼花,最重要的大紅嫁裳也在成群女婢的通力合作下連夜完成。 只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紫冠府當家的步關之上哪兒去了,連著兩日都不見蹤影,直到大婚之日他才冉度現身於府內。 娶親當日,賀客佳賓絡繹不絕,由白日便開始慶祝,宜至夜半時分,人們還不肯散去,酒酣耳熱地恭祝金陵城的第一富商娶親,搞得步千歲把那些好不容易才請來後卻又不想走的客人們,用夜深雪大的籍日,再命人將他們給一請回去。 才一日的光陰,整座紫冠府裡的人忙得人仰馬翻,在請回所有的,賓客之後,家僕們盡速打掃整理完府內後,人人便累得各自回房歇息。 不過,還有某些人不肯睡,其中一個就是剛娶了妻而又不回新房的步關之。 才送走所有賓客的步千歲,頭痛欲裂地看著死賴在大廳裡喝酒,而不去沁雪院會新娘的大哥,看他將陳年美酒當成水般,一杯又一杯地灌下喉,不但灌不醉,反而愈喝愈清醒。 步千歲撫著隱隱抽痛的額際,想了老半天也不知該怎麼打發這個不回院的大哥,而他又不能去把步熙然給捉來想法幹,於是他只好拼命向身旁的步少堤打暗號,暗示他幫忙快點起這個新郎倌回院。 「大哥,你不去陪嫂子嗎?」收到暗示的步少堤,只好硬著頭皮小心地問步關之。 「晚些我會回院。」步關之昂首飲盡杯裡的酒,邊說又邊替自己倒了一杯。 「晚些?多晚?」 步關之掃了他一眼,「你急著趕我?」 嘔……當然不是。」步少堤被他的冷眼一瞪,話都吞回肚子裡去,不敢再趕火。 「什麼不是?」步千歲推了不爭氣的小弟一把,回頭不客氣地把箭頭直指向大哥,「你還要在這樣多久?你想在洞房花燭夜冷落大嫂不成?」他們費盡苦心撮合這對新人,可不是想看他們一個狂飲,而另一個獨守空閨。 「我難道不能在這兒唱自己的喜酒?」步關之愛理不理地繼續喝他的酒,就是想把回院的時辰拖下去。 步千歲批高了眉刺耳的笑著,指著桌上的空酒罈,刻意地諷刺他,「這也能算是喜酒?嗯,很好聽的笑話。」 步關之頓時停下飲酒的動作,舉杯不飲,緩緩地揚首瞪心眼比誰都小的二弟。 「三哥,這不是喜酒是什麼酒?」不知道人家在暗諷的步少堤,看著手裡的酒杯不明所以的問著。 「小弟,讓三哥來教教你。」步千歲一手搭上他的肩頭,洋洋灑灑地繼續諷刺,「這叫悶酒、澆愁酒,或者也可以說是懼情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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