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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她指著他的心,「與你體內相同的毒藥。」她倒要看看他的心底到底還有有沒有她,只要他對她仍有一絲愛戀,那麼她便穩操勝券了。

  「不成功你便要自盡?」衛非眼眸冰冷,一顆心被她尋死的舉動輾成碎片,焚燒成灰。

  「不是自盡,我是為了成功才服毒。」她搖搖頭,再拿出另一個小瓶倒出一顆藥丸,將藥放在掌心伸向他,「你我身上中了同一種毒,而解藥只有一顆,你若要活下去,現在就可以來拿。」

  衛非盯著那顆藥丸,「你呢?」他服了,那她呢?只有他一人得救有什麼意義?「我會在初一毒發身亡,你再也不必擔心我會滅世,這場棋你就永遠地勝了。」左容容淡淡地告訴他,也學他把自己的命賭下去。

  「胡鬧!」衛非氣壞地搶過她手中的藥丸,一把攬緊她的腰,強行要把解藥塞進她的口中。

  左容容緊抿著唇不肯服藥,並掙出他的懷裡,但她才跑了幾步便被衛非攔腰抱起,將她的身子緊按在床上,並只手握住她的兩手按只在床頭,以身量的優勢逼她乖乖就範,想把解藥喂進她的口裡。

  「放手……」左容容閃躲著他,賭氣地咬著唇,直把唇瓣都咬破了,才使衛非無可奈何地罷手。

  面對性子比他還烈的左容容,衛非歎了口氣,放開箝制她的手,捧著她的臉頰柔聲勸慰,溫柔地把藥湊到她的唇邊。

  「聽話,把解藥服了,別拿你的性命兒戲。」他什麼都能陪她玩、與她賭,唯有她的性命不行。

  「唯一的解藥若被我服了,你必死無疑。」左容容以指畫過他俊美的臉龐,沒想到他對她拿自己性命來賭的反應這麼激烈,心底不禁流過一絲暖意,也更加不想取藥。

  「我還有藺析,藺析八成已煉出了我的解藥。」藺析說能做得出解藥就一定做得出,何況他有足夠的內力可以在毒發時抵擋上一陣,而她只是個柔弱的女子,倘若毒性一發作,她根本就撐不住。

  左容容還是不答應,「藺析被我困在陣內,就算他已煉出解藥,不能出陣的地也趕不上你體內發作的毒性,他救不了你。」

  「我無所謂,你比我還重要,快把解藥服下去。」他活不活得成要看天意,但她活不活得成,卻全在他的一念之間。他無法坐視她在毒性發作時,緩緩地痛苦死去。

  聽著他似是有情的話語,左容容難受地緊咬著唇,瞅著他溫存的眼眸,原本建立好的心防又被他的溫柔擊毀。

  衛非俯下身,輕吮著她滲出血的唇瓣,讓她清晰的神智變得模糊起來。

  「你何必在乎我的生死?」她按著他的唇問,不肯讓自己敗在他的柔情安意裡。

  「因為我的心底有你。」衛非將她的小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兩眼瞬也不瞬地俯看她明麗的臉蛋。

  「但我已無你。」她便著聲,硬是逼自己吐出虛偽的謊言。

  「無我……也罷。」衛非愣了一愣,忍著心底深深的絞痛,深吸口氣再把藥湊至她眼前,「既是無我,你更該服藥。」

  無他也罷?他一點也不在乎她是否愛他?左容容噫著淚揮開他的手,背對著他蜷縮著身子,將臉理在床上的錦被裡,讓溜出眼眶的淚被錦被吸取,不肯再讓他看到她任何一顆淚。

  「容容……」衛非挨在她的身邊輕搖著她,接觸她的手掌,感覺她正壓抑地顫抖。

  「要我服解藥可以,你必須跟我去一個地方。」左容容將臉埋在被子裡,以悶悶的聲音告訴他。

  「去哪?」衛非自她身後擁住她顫抖的身子,靠在她的頸間汲取她發間似蓮又似荷的香氣。

  「喪神山。」

  衛非心神一震,雙手將她環抱得更緊,呼吸與心跳混亂激烈,與她的交融在一起,氣息久久無法平復。

  「倘若我去了,你就一定會服解藥?」他啞聲在她耳邊問,感覺她的身子瑟瑟地抖了一下。

  「我會。」

  衛非毫不考慮地應允她的要求,「好,我去。」

  他的應允令左容容錯愕、她忙不迭地轉過身來,盯著他平靜的眼眸。

  「你可知我要你上喪神山的企圖?」他不可能不知道上那座山會有什麼後果,他怎能答應得那麼爽快?「我知道。」衛非在她愕然的唇上印下暖暖的一吻,坦然自若地笑著。

  「喪神山乃喪神之處,也是我要滅你之處,這樣你還願意去?」左容容乾脆把要他上山的目的全說出來。

  「你要我去我便去。但你得答應我在上山之後立即服解藥。」只要她肯取解藥,上那座山又何妨?「成與敗,在喪神山上便可一著定江山,你不再考慮考慮?」左容容被他平靜的表情和心思弄胡塗了。他的行徑太反復無常了,一下子為了阻止六兆而怒火滔天,一下子又為了要她取解藥而願上山棄世人不顧,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沒有必要。」衛非將她抱至身上,捧著令他深深著迷的嬌顏。「你考慮了十年,決定以滅世來普渡眾生,而我考慮了十月,決定以救世來渡一個女人。我下了決定,既不後悔也不會更改。」

  「你要去向你的朋友們道別嗎?」她趴在他的胸口輕聲地問。側耳聆聽他的心跳聲時,她仿佛聽見了海洋的聲音,既廣闊而又空虛,不像從前能安定她情緒那般沉穩,令她忍不住環緊他,覺得他似乎已經離她愈來愈遠了。

  「不需要,日後他們會明白。」衛非沒有打算去向藺析等人道別,怕那四個人會有強烈的反彈。

  「我得去向我哥道別,感謝他這十八年來的養育之思。」左容容猶放不下左斷,她必須親口向左斷說明,讓視她為心上肉的左斷瞭解她離開的苦衷。

  「我今晚在山上等你。」衛非平靜地撫著她的發,閉著眼,疲累的模樣像是快睡著了。。

  「衛非。」左容容點著他的胸口,把快睡著的他又叫醒,「剛才為何不殺我?」

  「我要你活著。」他簡單地回答,氣息漸變得均勻。

  「你的心好難捉摸……」她真的不懂,他要她活著,那他就是打算上山送死?到了喪神山之後,她自有法子把他將命借給大唐的法給破了,而一旦他死了,他又要怎麼阻止她滅世?衛非揉著她的發,「到最後,你會瞭解我的用意。」

  「告訴我,能讓你付出一切在所不惜的女人是誰?」

  左容容心中仍糾著一個擰心的結。

  「今晚你便會知道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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